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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T0400042

深井效應:治療童年逆境傷害的長期影響

The Deepest Well: Healing the Long-Term Effects of Childhood Adversity
作者原文名 Nadine Burke Harris
出版日 2018-11-01
定價 $350
優惠價 79折 $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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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汀‧哈里斯:童年創傷如何影響一生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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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TED演講超過400萬人點擊瀏覽。亞馬遜讀者4.7顆星好評支持。
這是一本震撼世界的革新之作!幫助我們治癒自己、孩子,以及全世界!

童年的傷和壓力,身體會記住,成為一顆不定時炸彈!
本書教你辨識自己身上是否有這顆炸彈和拆解之道。

7歲的小男孩,沒有發育不良,卻從4歲後停止生長……
43歲的男子,無不良嗜好又熱愛運動,某夜突然中風右邊癱瘓……
3歲的小女孩,一直想辦法要增重卻失敗,卻只要爸爸出遠門就會稍微變重……
42歲的女子,半夜會夢遊狂嗑猛吃,造成嚴重過胖……

如果你是醫生,
發現來看病的100名病人都取同一口井的水,其中有98人開始腹瀉,
那麼你該一直開抗生素治療?還是停下來問:「那口井裡到底有什麼鬼東西?」
你我都暴露在這種常見卻不曾察覺的危險之中,
因為那口深井裡藏著的不是可見的有毒物質,而是:你我的童年逆境經驗。

童年逆境經驗對我們不只有心理層面的影響,還能改變細胞讀取DNA和複製的方式,長期改變我們的身體。不僅出現學習或行為問題的機率是其他人的32.6倍、曾試圖自殺機率也高達12.2倍、罹患冠心病、癌症、肺部疾病、中風、糖尿病的機率都高達近3倍、憂鬱等心理疾病更突破4.5倍。

作者當了好幾年的醫學偵探,終於找到戰勝童年逆境經驗的方法,並在書中提出六大治療重點。我們不該把童年逆境經驗視為悲劇或童話故事,也不須克服、怪罪或選擇遺忘自己的童年。而是該找到直視這個問題的勇氣、打破惡性循環,進一步獲得能治癒一個人、一個社區的工具,從而逐步改善整個國家、整個世界的健康。

【各界推薦】

華人創傷知情推廣團隊召集人,胡嘉琪博士 專文導讀

王浩威(精神科醫師)

何素秋(家庭扶助基金會執行長)

吳佳璇(精神科醫師)

李崇建(親子作家)

周慕姿(心曦心理諮商所所長)

林靜如(律師娘)

洪素珍(臺北教育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副教授)

留佩萱(美國國家認證諮商師)

陳志恆(諮商心理師)

陳娟瑜(國立陽明大學公共衛生研究所教授)

陳潔晧(《不再沉默》自傳作者)

謝文宜(實踐大家庭研究與兒童發展學系教授)

──好評推薦

● 何素秋,家扶基金會執行長

作者以溫柔但堅定的文字語言,深刻描繪每一件真實案例裡所透露的身體語言。本書的出版,不僅可做為專業工作者的閱讀寶典,更值得推薦給所有家長共同感受。

● 吳佳璇,精神科醫師/作家

作者是學養熱情兼具的臨床醫師與運動倡議者,《深井效應》因她一流的說故事技巧,深深感染了同在臨床第一線的我。

● 胡嘉琪,華人創傷知情推廣團隊召集人、《從聽故事開始療癒:創傷後身心整合之旅》作者

對於在臺灣推動創傷知情照護或創傷知情學校,本書將帶來莫大的幫助。

● 洪素珍,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副教授

令人佩服。從為人忽略的角度歸納,得到更進步的理論。

● 陳娟瑜,國立陽明大學公共衛生研究所教授

相較於霍亂汙染的井,童年逆境經歷這口井對於健康的影響更為廣泛(過敏、癌症、心臟血管疾病與精神疾病等),傷害更為長久(到子孫後代)。推薦這本書給所有關心兒少健康發展的家長及在工作場域與社會參與中,為經歷童年逆境族群服務與倡議的人。

● 留佩萱,美國諮商教育博士候選人、美國執業諮商師

當社會能開始討論童年逆境經驗,就能幫助更多人復原。

● 陳志恆,諮商心理師、作家

我們都有機會幫助孩子抵禦毒性壓力的衝擊,扭轉成長命運。

● 陳潔晧,《不再沉默》自傳作者

這是本對童年受虐者意義重大的書。

● 謝文宜,實踐大學家庭研究與兒童發展學系教授

我深知童年創傷對於人們的心理狀態及人際關係都具有極深遠的負面影響,閱讀此書後更是震撼於它對一個孩子的身心造成的傷害有多大。非常佩服作者娜汀哈里斯醫師盡其畢生之努力企圖預防並減少童年負面經驗對人們造成的傷痛,這是一本令人心痛但卻也充滿可能性的書,強力推薦關心孩子未來以及從事心理衛生及醫療專業的人士細細品讀。

● 保羅.塔夫,紐時全年暢銷書《孩子如何成功》作者

一個令人心碎、震驚世界的革命之書。娜汀‧哈里斯醫師發現了我們每個人曾經隱藏的故事,並提供一套基於科學的方式,幫助我們每個人醫治自己、我們的孩子和我們的世界。

● 艾許莉・賈德,美國女演員和政治行動家

這本極具智慧和富有同情心的書籍,揭露我們的身體、家庭、社區在童年的毒性壓力下的真實情況,以及針對個人治療的針對性解決方案。我的ACE指數高達九分。當我需要時,一個人伸出了希望之手並幫助我,這本書也將有能力把這一手伸向無數其他人。

● 蜜雪兒‧亞歷山大,《新黑人》作者

這本書是驚人的呼喊求救,挑戰我們重新想像公共健康問題。在這個高度吸引人的書中,分享了多項研究和故事,都證明數百萬人的生命取決於我們最終是否接受兒童逆境和有毒壓力的長期後果。

● 傑德‧凡斯,《絕望者之歌》作者

本書令人心碎卻又美麗,講述我國弱勢人群面臨的最重要的單一問題:童年創傷。作者將觸手可及的個人故事與突破性研究結合在一起。除非我們解決它,否則失敗者將成為我們國家的孩子。

[讀者實在推薦 ]

● 令人印象深刻,不僅對人體的運作機制更加了解,這本書也是你更了解自己人生的大好機會。

● 這是本非常棒的書、是一項很棒的發現,也是能夠改變世界的書。不僅很聰明也充滿同理心,不但很科學卻容易理解,不光是很個人的體驗也是我們每個人都在面對的問題。

● 作者告訴我們,只要改變生活的方式,就能做出極大的改變。所以如果你認識任何人因生活的困難而遭到折磨,而且深切急需尋求他們生病的原因,推薦他們讀這本書吧!

● 我幾乎是站著讀完這本書的。讀完書後,我在社群網站上,如IG或Goodreads上都大力推薦這本書,因為我希望大家都能讀它!

● 即便我自己是名職業諮商師,還是從書中學到了不少。

● 每個關心我們社會未來的人都應該讀讀這本書,更應該強制每對父母、每位兒科醫生都該了解作者說的童年負面經驗對人生的重大影響。

● 我自己是老師。讀了這本寫得極好又容易理解的書,大力推薦給我的幾位同事!其中有同事馬上就買了一本!

● 這本書雖然探討的是非常重大的問題,但作者透過非常對話性的方式、非常詳盡的研究資料,讓整個內容變得非常好讀,像是在讀小說一樣。每個人都應該讀看看,而我保證絕對不會後悔!

● 非常有說服力!而且是份給予我們希望的研究!

● 充滿洞見與豐富的資訊!

● 我自己也是遭受性虐待的受害者,並且透過許多療法幫助自己獲得療癒。大家都知道遭受身體、精神或性行為虐待的孩子會永遠改變,並對過去的經驗保持沈默。我們該如何防止這種沉默的流行?這本書能夠給我們一些見解。

● 這本書對所有想要改善與孩子相處方式的人,或是曾經在童年時深受痛苦的人,都能派上用場、幫上大忙!

● 我自己的ACE指數大約在6,因為童年時媽媽有憂鬱症,再加上直到18歲才找到我的爸爸。因為如此,我一直在心理上都有一些陰影。我不斷告訴自己過去的已過去,但卻一直無法好好振作繼續向前。直到後來我的母親告訴我,她在6歲時曾被父母遺棄,在22歲時就懷了我。讀了這本書後,我不禁思考,若我的母親早就因為檢驗出ACE的高指數而進一步改善生活,我的人生應該就會是完全不同的樣貌。但是,幸好我藉著書中教導的方式,逐步改善我的睡眠、運動、飲食、冥想,以及擁有健康的心理和人際關係。的確,讓現在的生活變得更好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繼續利用這本書當作工具,並推薦給所有需要它的人。

作者簡介
娜汀‧哈里斯(Nadine Burke Harris)

哈佛公共衛生學院碩士,加州大學醫學博士,美國兒科學會「韌性計畫」諮詢委員會成員。

2005年加入加利福尼亞太平洋醫療中心,主要負責舊金山地區人民的健康差異問題改善計畫。2007年成立灣景兒童保健中心,5年後於舊金山創辦「青少年身心健康中心」

在讀過文斯‧費利帝醫師〈童年受虐及家庭關係失衡與成人多項主要死因之關連:童年逆境經驗研究〉的論文後,意識到她的小小病人們因為兒時創傷,造成現在與未來的疾病。她期望透過「青少年身心健康中心」整合基層醫療保健、身心健康、研究、政策、教育,以及社區與家庭扶助,為全人類辨識兒童逆境經驗對健康的影響,並有效治療惡性壓力。

2014年獲邀參加舊金山TED大會演講,以「童年創傷對我們一生健康的影響」為題發表演說。其影片目前已有超過400萬次的瀏覽紀錄。曾獲黃金人文主義榮譽協會的醫療人文主義獎、詹姆斯‧歐文基金會的領袖成就獎、亨氏家族慈善基金會第21屆人類狀態獎。

現為美國小兒科醫師。與先生和四個兒子居住於舊金山。

譯者簡介
朱崇旻

曾在美國居住九年,以閱讀為樂,畢業於臺灣大學生化科技系。喜歡翻譯時推敲琢磨的過程,並認為無論是什麼題材的書,譯者都應該忠實傳達作者的立場。興趣包含寫小說、武術、室內布置和冬眠。欲聯絡請洽:joycechuminmin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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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T0400042
ISBN:9789861372617
368頁,25開,中翻,平裝,單色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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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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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推薦序   心靈創傷是一口深井  洪素珍
推薦序   看見創傷,成為創傷知情  留佩萱
推薦序   看懂問題背後的真相,停止複製創傷  陳志恆
推薦序   孩子,受傷不是你的錯  陳潔晧
導 讀   人人創傷知情的社會,方享安康  胡嘉琪  
前  言 童年的傷,一直和我們同在 ─你我頭頂上的童年陰影

第一步 發現

CH01 就是不太對勁 ─難以察覺的答案 ─到底少了什麼? ─童年深井

CH02 為了前進,回到過去探究 ─適應不良,發育出錯 ─壓力出現的時機 ─壓力激素皮質醇,可能毀了一生健康

CH03 十八公斤那一年

─一切問題的答案 ─一份重要的童年逆境經驗研究 ─研究的起源,來自一個口誤 ─夢遊的復胖病人 ─十類童年負面事件 ─童年逆境經驗讓生病機率提高 ─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見?

第二步 診斷

CH04 開車槍擊案與熊

─記住壓力的大腦 ─壓力反應系統 ─與熊同住(壓力反應失調)

CH05 動態擾亂 ─準確診斷,精確預後 ─崔妮緹的心跳 ─惡性壓力反應與大腦 ─大腦警報器:杏仁核 ─我不會空手道,可是我會狂踢亂打:藍斑核 ─指揮家:前額葉皮質 ─記憶庫:海馬迴 ─拉斯維加斯啊,寶貝:腹側被蓋區 ─內分泌和睦相處 ─外交關係:惡性壓力反應與免疫系統

CH06 舐犢情深 ─惡性壓力反應的世代傳承 ─愛親吻與擁抱的媽媽 ─壓力損壞DNA序列 ─誰能解決問題

第三步 處方  

CH07 童年逆境經驗的解藥 ─嶄新的治療方法 ─睡不飽的媽媽與女兒 ─肥胖治療計畫 ─六大治療重點5 ─身心覺知計畫

CH08 阻止大屠殺!

─槍擊兒童受害者 ─夢寐以求的機會 ─幸運的高跟鞋 ─社區顧問 ─灣景區的女族長 ─改變一切的報導

CH09 世上最性感的男人 ─跨部門聯合診治 ─隱藏的根本原因 ─神經可塑性的關鍵期和敏感期2 ─通用篩檢法 ─改變醫療文化

CH10 強力緩衝 ─卡洛琳的困境 ─突然生病的孩子 ─母親的眼淚 ─照顧好自己 ─你能做的事

─公共衛生危機  第四步 變革 CH11 浪潮 ─加拿大家庭健康行動 ─兒童歸航組織 ─惡性壓力影響學習力 ─建立學習基本元素 ─貧窮熊、種族問題熊、暴力熊5 ─關乎全人類的問題

CH12 李施德霖

─重回逆境的深淵 ─不會消失的負面影響 ─前所未見的合作模式 ─細菌論

 

CH13 後照鏡 ─快樂媽媽,恐怖媽媽 ─成長的一部分 ─直視問題的勇氣  後   記 走向健康的未來  附錄一:童年逆境經驗檢測表 附錄二:青少年身心健康中心童年逆境經驗問卷  銘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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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推薦序】心靈創傷是一口深井/洪素珍

哈里斯醫師所著的《深井效應》一書,以親身臨床經驗,建構童年逆境經驗和惡性壓力反應的因果關係論述,數據蒐集與驗證過程嚴謹,殊為科學理論建立的經典範例。

自十九世紀伊始,科學大行其道主宰世界,為何它這麼有效?簡而言之,是因使用了有效、合理、邏輯的方法,更簡潔地解釋現狀、解決問題,也更精準地預測未來。

最早提出現代科學方法論的,大略可以分成演繹與歸納兩派。首先是法國笛卡兒主張依理推論的演繹法。另外的就是英國培根提出的歸納法。這兩派主張形成日後歐陸理性主義,以及英國經驗主義的不同哲學路線。一般而言,科學家使用的是歸納法,數學家的演繹法是在歸納過程中,用以「證明」理論沒有錯誤,是合乎理性輔助性工具。

歸納和演繹最大不同在於,歸納會有新發現,但不一定正確。它是在眾多數據的現象中,以感官判準(就是「眼見為憑」),歸納出共同之處,提出有效的解釋理論。比如說,當我們看到太陽從東方出現、西方落下,每天如此。最素樸的歸納就是太陽繞著地球,東向西轉。當然,我們現在知道,這是個錯誤的歸納,是個說明「科學也會錯」的好例子。

科學理論的進步,也有可能是典範的完全轉移,徹底改變了某些、甚至全然的世界觀。比如說,日心說極度複雜,特定輔助假設繁瑣;而同樣使用歸納法推導出來的地心說則簡單明瞭,更符合事實,但也沒人敢咬定這就是宇宙終極真理。從某個角度來說,哈里斯醫師《深井效應》的研究,也如日心說轉向地心說一般,扭轉了人們對於某些疾病的科學認知。

深埋井底的危險因子

本書「深井」的意象取自於十九世紀的倫敦霍亂大流行,當時絕大部分醫師堅持流行的「瘴氣說」,將病因歸於公共衛生與氣候的問題,一度阻撓了疫情的控制,直到有人深挖出根本因素在於細菌,才真相大白,也建立了「細菌說」的新典範。

可是要改變已成氣候的典範(甚或已是意識形態),談何容易?假設您是位醫師,好不容易把一位中風病患救回來後,接下來除了靠病患自己意志力的復健,醫師可能會就其生活習慣要求戒菸、早睡早起⋯⋯等,排除再度中風的「危險因子」。然而問題只有這樣?哈里斯醫師原先也這麼看待中風病人的,但由於接觸過貧窮社區孩童病患,她不禁提出更深入的疑問:「貧窮社區的疾病患者,是因為貧窮造成衛生營養不良引起的嗎?」「成人的疾病會不會和幼年時的逆境經驗相關?」這就是科學慣常的起點,脫離典範,在不疑處有疑。

基於疾病與童年惡性壓力有關的假設,哈里斯醫師開始尋找相關實驗數據支持,發現人體在應付壓力時產生的「皮質醇」會影響孩童成長;甚至兩代間也會藉基因傳遞,遺傳了惡性壓力的影響⋯⋯。這些發現與把罹病歸咎於不良生活習慣或單純基因遺傳的典範更深入,患病可能只是表徵,惡性壓力才是深埋井底的要素。科學研究若只停留在發現,不再深入更複雜多元的脈絡和可能性,是不可能繼續進步的。只不過科學家跟大多數人一樣,他們也常耽溺於同一個典範,沒那麼容易改變立場。

不能只看標準答案

哈里斯醫師對惡性壓力的研究開啟了新頁,起初也在專業社群中遭到「漠視」,但她並不氣餒,也深知科學研究走不出實驗室,對世界終究毫無意義。因此,她從臨床診治而發現問題、研究而歸納數據,得到了支持她假說的證明和理論後,關鍵一步就在於如何把成果推廣出去,只有做到扭轉觀念、改變社會、促成進步,這才算是科學的成功。

哈里斯不愧是不自囚於白色巨塔、具有行動力的醫師,她組成除了專科醫師外,包括社工、心理諮商師、臨床心理學家、執業護士,還有負責協調各領域治療計畫的健康協調顧問團隊,發展出治療惡性壓力反應的實用療法;也組織一個研究團隊,從文獻中找出最好的醫治方法,並尋求證實這些療法。最重要的是,他們還進行推廣,讓更多人認識童年逆境經驗和惡性壓力反應的影響,最終希望讓全世界每一位小兒科醫師都可以使用這些療法。

《深井效應》一書對於童年逆境經驗和惡性壓力引發疾病的文獻探討和研究,有很流暢和深入的敘述,於此僅能概括,讀者再行深入,必有所得。哈里斯醫師令人佩服之處,是在於她能夠從為人忽略的角度去歸納數據,得到更進步的理論。貧窮社區為什麼犯罪多?肝病多?「因為窮,所以犯罪」「因為窮,所以不注重健康衛生」⋯⋯這些是「標準答案」。但哈里斯醫師從童年壓力的線索重新歸納數據,發現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簡單。生物學驗證的證據顯示,那是心理壓力造成生理疾患的結果,窮人如此,遭遇同樣情境的有錢人也無法避免。重視與維護心理健康,在科學證據的支持下,問題比你我想像來得更重要且複雜。

(本文作者為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副教授)

 

【推薦序】看見創傷,成為創傷知情/留佩萱

第一次聽到「童年逆境經驗研究」(Adverse Childhood Experiences Study,簡稱ACE研究),是我在美國碩士畢業後,某一次參加一場關於創傷治療的訓練課時,講師詢問在場的聽眾:「你們有聽過ACE研究嗎?你們知道研究顯示,童年時期發生的創傷,會影響到成年時期的身心健康,甚至會讓人更早死嗎?」我在筆記本上寫下ACE三個大大的字母,課程結束回到家後,立刻坐下打開筆電,在Google上輸入「ACE Study」。

當時我剛從碩士班畢業,在社區一間諮商機構擔任類似臺灣「行動心理師」的工作,我的個案年齡從五歲到高中年紀都有。我記得當時翻閱厚厚一疊個案資料時,我的內心非常訝異—為什麼幾乎我的每一位個案都被診斷為ADHD(注意力缺失過動症)或是ODD(對立反抗症)。而也因為我需要到個案的家裡提供諮商,讓我有機會走入這些孩子的生活環境中,看到在這些「診斷標籤」下,這些孩子正在(或曾經)經歷貧困、髒亂的家庭環境、虐待、疏忽、到處換寄養家庭、父母有毒癮問題、父母長期爭吵、父母離婚、家暴、父母有人去坐牢⋯⋯

當時的我對創傷還不了解,常常會看著這些診斷名稱,然後想著這些孩子的經歷,去試著理解這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直到那一天課程結束查了ACE研究後,我開始大量閱讀ACE研究和創傷的書籍,才開始慢慢拼湊事情的樣貌。

只是為了活下來

作者娜汀‧哈里斯醫師在書裡提到:一八五四年,英國倫敦發生霍亂傳染事件。當時大家都認為是因為空氣傳染,但有一位醫師發現當地人都是喝了同一口水井裡的水而生病,進而發現霍亂是藉由汙染的水傳染。如果很多人喝了同一口井的水後生病了,那我們應該要去探討,這個水井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而《深井效應》這本書,哈里斯醫師告訴我們,童年逆境經驗就是水井裡那個造成身心健康問題的根源。

過去幾年來,我有機會諮商許多經歷創傷的個案,常常在諮商過程中,看到個案們因為不理解這些創傷所帶來的影響,所以常常不斷責備批評自己,或是認為自己太脆弱了所以現在才會這樣。ACE研究顯示,每三個人當中,就有兩個人至少經歷過一種童年逆境經驗。但是,卻很少人在談論這些創傷與掙扎。畢竟,這個社會歌頌快速復原,要求每個人不管遇到什麼痛苦事件,都應該趕快戰勝這些創傷,所以有許多個案因為無法「快速復原」,對自己很生氣、很失望。

但是,面對童年創傷—尤其是那些成長過程中不斷重複的負面經驗,我們要去看到的,不僅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一個人在這樣受創的環境下,他們的身體所發展出來的保衛機制。哈里斯醫師在這本書中提到了許多研究,詳細地用生物學的角度解釋,童年時期所處的惡性壓力如何影響一個人的身體和大腦。童年創傷影響身心健康,這些都不再只是純粹的臨床推論,而有科學證據。

我常常對我的個案解釋,童年逆境經驗改變你的大腦和身體,這些都不是在說「你有問題」,相反的,這是一個人為了存活所發展出來的生存機制,是一個人強大韌性的表現。只是,當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你的大腦和身體卻不知道,所以你持續用舊有的大腦迴路運作、持續處在「戰或逃」的壓力反應、持續用失調的杏仁核,將周遭許多東西都視為危險。理性上,你知道現在已經脫離童年創傷環境了,但是你的身體和情緒腦,卻還活在過去。

從「知道」開始療癒

但是好消息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改變。過去發生的創傷或許都不是你的錯,但是我相信療癒是自己的責任,因為復原這條路,只有你自己可以走,沒有其他人可以替你走。哈里斯醫師也在書中提到許多治療方法,許多人在聽到治療時,或許都會想到「吃藥」,但是,就像哈里斯醫師談到的,我們需要從各全面的角度來看到治療—睡眠、運動、飲食、正念、心理諮商、健康的人際關係,這些都是一個人要復原所需要的東西。

哈里斯醫師在這本書中詳細的解釋了童年逆境經驗對人造成的影響,而在你讀完這本書後,我想邀請你一起成為創傷知情者—能夠理解創傷、由創傷知情的角度看事情。下次當你遇到任何人(不管是大人或小孩)表現出「問題行為」時,你能夠在心裡想著:「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不是:「你有什麼問題?」

許多創傷都來自於人,那些人與人之間的暴力、虐待、疏忽,讓一個人失去對他人的信任與連結。但是,也因為這些創傷來自人,復原的過程更需要人。沒有人能夠在孤獨中復原,我們需要在與人的信任和連結中上才能獲得療癒,而當這個社會能夠開始討論童年逆境經驗、能夠成為創傷知情,我們就能提供更多支持與理解,幫助更多人復原。

人有能力摧毀另一個人,也有能力治癒另一個人,我們可以成為那個治癒人的人。

(本文作者為美國諮商教育博士候選人、美國執業諮商師)

 

 

【推薦序】看懂問題背後的真相,停止複製創傷  /陳志恆

十幾年前,我為了尋找一位不去上學的孩子,走進一戶座落於狹小巷弄中的人家。陰暗的室內,凌亂的擺設,雜物堆滿處,地板上四溢著食物殘渣,還散發出一股腐臭,我不禁皺起眉頭。

前來應門的女主人,是一位看起來年近四十的母親。屋裡頭有四個年幼的孩子在玩耍蹦跳,而他們的母親則是一臉倦容,精神不濟,對沒去上學的孩子一問三不知。回到中輟孩子就讀的學校翻閱資料,才知道那位母親與我的年齡相仿—當時,我只是個碩士班剛畢業、正在盡國民義務的替代役男,負責中輟生教育與輔導。

這些不去上學的孩子,常來自功能不彰、破碎或貧困的家庭,他們缺乏妥善的照顧,經濟及衛生條件差,成長過程中時常暴露在高張力的情緒衝突下,而他們的家長本身狀況也沒好到哪裡去。這個現象彷彿是資源匱乏的偏鄉專利,在這裡,很輕易地就可以看見童年逆境經驗的衝擊,是世代相傳的。

直到我從事輔導與諮商工作,接觸到更多青少年個案時,才逐漸發現許多來自中產階級或高社經地位家庭的孩子,也曾經歷過不堪的童年壓力,或目前正在經歷中。而他們長期承受的痛苦,被隱藏在幸福家庭的假象之下,更是難以言喻。

因此,閱讀了《深井效應》一書,深感共鳴。

深入鑽研問題的來源

作者哈里斯博士是一位長期在舊金山灣景區非營利機構執業的小兒科醫師。灣景區是舊金山最貧困、資源最為匱乏,且毒品氾濫及犯罪率最高地區之一。她的職志正是改善灣景區的基礎健康照護品質。

當她發現,她的病人不論是身體、心智或行為等方面出了狀況時,似乎都隱隱約約地指向同一個因素—負面的童年經驗。她開始深入鑽研這之間的關連性,以及其中的生理機轉。於是,本書用「深井效應」來隱喻這個引發系列身心健康問題的共同來源,即幼年時期經歷的惡性壓力。

經過多年的努力,哈里斯醫師以及她的團隊,成功地喚起醫療照護領域正視負面童年經驗對兒童與青少年身心發展的影響,他們更企圖改變與推廣幼兒疾病的篩檢與評估標準程序。這本書實際上正記錄著一段身心健康與醫療照護的革命過程。

當我剛開始從事青少年輔導與諮商工作時,我的專長領域是學習議題的輔導與諮商。我一直相信,只要協助孩子們調整其讀書學習策略,便能改善學習表現;背後的假設是,良好的課業表現來自於有效的學習行為。然而,我看到的只是部分事實。

逐漸地,我從許多面臨課業學習困擾的孩子身上,發現不只是不得要領的學習方法讓他們無法有效學習,還有許多與動機情感有關的非認知因素在影響著,而這些都與他們的成長際遇密不可分。

我常思考的是,同樣在學校裡投入學習活動,研讀著相同範圍與難度的課業內容,為什麼有的孩子挫敗累累,最後提早放棄學習?也有的孩子,總是在試圖振作和沮喪無力中來回掙扎,苦不堪言?

在《深井效應》一書裡,從作者的臨床經驗與一系列的研究中指出,負面的童年經驗對孩子身心發展的影響,首當其衝的就是大腦的學習功能。在大腦神經系統的生化機制作用下,使得負責理性分析的前額葉皮質功能被抑制,而來自杏仁核的恐懼反應又被過度喚起,因此孩子根本無法專注,意志力與自我控制能力降低,變得躁動不安、易怒或容易放棄。

於是,在課業學習屢遭挫敗之下,最後選擇放棄學習,也只是剛好而已。

但此刻身邊的大人卻擺起嫌惡的眼神,責罵孩子偷懶、墮落、不會想、不懂事,這些謾罵或批評又成了具有威脅性的刺激,複製了童年時沒有被妥善照顧的經驗,讓毒性壓力繼續在孩子的體內漫流,形成惡性循環。

大人,你能做什麼?

無奈的是,學校本應是幫助孩子創造成功機會的地方,但若學校教師沒有看懂這個循環機制,不具備童年逆境經驗與創傷知情的概念時,便會不斷在學校情境中複製孩子的挫敗經驗,一再喚起創傷壓力反應。於是,以愛為名的管教與要求,正把孩子逼到更嚴重的身心失調狀態中,導致一系列問題行為或身心疾病。

許多老師問我,就算知道這些提早放棄學習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遭受諸多不幸,又能如何?

除了無奈接受之外,大人究竟可以扮演什麼角色?

書裡給了我們重要的指引。答案是:成為孩子面對毒性壓力的緩衝器。若孩子身旁有一個或多個長期穩定的陪伴者,溫和而堅定地存在著,可以緩衝毒性壓力對孩子身心的傷害,甚至具有修復功能。

但是,就我的觀察,要成為一個穩定存在的陪伴者,談何容易?特別是,許多照顧孩子的人本身也承受著童年逆境經驗的衝擊。因此,首要之務,大人也得先承認自己壞掉了,需要自我維修一番。

本書一再指出,有嚴重壓力反應的人,應該致力於做好自己在睡眠、運動、營養、正念、心理健康與人際關係等六方面的管理,維持良好的品質與功能。如果你是照顧者,更該如此。因為,唯有你讓自己的身心狀態維持穩定,才有能力成為孩子的壓力緩衝器,陪伴孩子面對與處理來自生活各方面的挑戰與衝擊。

自助而後助人。其實我們都有機會幫助孩子抵禦毒性壓力的衝擊,甚至扭轉他們的成長命運。

(本文作者曾任中學輔導教師、輔導主任,現為諮商心理師、作家)

 

 

【推薦序】孩子,受傷不是你的錯/陳潔晧

我三歲時曾遭受四個人性侵。這段受虐的經歷改寫了我的人生。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身心所承受的壓力與病痛,都是我個人的問題。幼年的我曾經向父母說過加害者對我很壞、很不好,但我的父母未曾理會,我被迫與加害者日夜生活在一起三年。我畏懼成人,畏懼人群,缺乏信心,隨時害怕自己會做錯事情。

除了心理層面的困擾,從小我便有嚴重的睡眠困難。我無法入睡,我害怕眼睛閉起來後,有人會對我做不好的事情。我害怕入睡後的噩夢,夢裡我都會遇到恐怖的事情,被追著跑,卻怎麼也逃不了。我的鼻子也有嚴重過敏,停止不了的鼻水,完全堵塞的鼻孔,我常覺得我快無法呼吸。小時候也因嚴重氣喘而住院,直至回憶起童年性侵的往事前,我身邊都會放著兩瓶氣喘藥。嚴重的便秘、拉肚子、長年的頭痛,一切身體的狀況,讓我很厭惡自己的身體,厭惡自己。

《深井效應》是本對童年受虐者意義重大的書。它不只告訴我們受害者身心所承受的病痛是來自於童年不適當的對待與逆境,而且這是跨地域、跨文化出現的現象。

過去我曾試圖去遺忘童年所經歷的暴力、性侵、精神虐待、情緒忽略以及惡劣、不友善的環境壓力,但這些經歷所造成的影響不曾從我身上消失。我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我不夠「好」,這些身心問題都是因為我的錯。

也許,在我成長期間若有人能清楚說明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以及其對我帶來的影響,我可以不用責怪自己三十年,讓自己身心健康一再受損,並及早找到復原的方向。

復原的各種可能

書中將兒童面對的壓力,依據壓力對身心的影響分級,分別是「良性壓力反應」「可容忍壓力反應」及「惡性壓力反應」。其中,「惡性壓力反應」是指孩子處在嚴重壓力環境下,沒有任何支持與保護的條件,孩子必須以身心受損的代價適應生存的環境。在這種狀況下,孩子進入壓力反應失調的惡性循環裡。暴露在惡性壓力環境下越久,造成的身心傷害越大。

作者告訴我們:童年遭受不適當對待所造成的惡性壓力,是許多身心疾病的根源。這些傷害影響我們身體裡所有系統,甚至會改變我們感知外界的方式。

作者也告訴我們,從童年創傷中復原,有很多容易實踐並得到科學實證的方法,例如睡眠、心理健康、健康的人際互動、運動、營養和正念。對曾經歷過童年不適當對待與逆境傷害的小孩或成人,這些方法是找回身心健康的重要方向。這些復原的方法很多都可根據個人喜好與復原節奏,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嘗試並練習。

書中也介紹到親子心理治療(child-parent psychotherapy,CPP)的概念,相信再小的幼兒,都有必要向其說明創傷對其生命的影響,並與照顧者共同進行療程。因為兒童遇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時,會自己想像脈絡與創造意義,而創傷與童年的自我中心,會讓他們在成長過程告訴自己:我感受到的傷害,無論是自己的或他人的,都是我的錯。與兒童談創傷,有助處理壓力並緩衝其帶來的影響,也反轉了一般人認知「幼童和嬰兒經歷了創傷也不用談論」的想法。

營造理解童年創傷的社會

傷害就是傷害,及早認識及處理傷害所造成的影響是最好的辦法。不要讓孩子覺得眼前的困境是自己的錯,或只能獨自面對。

也許我們無法改變已發生的創傷事件,但我們可以成為小孩面對壓力事件時的保護者或緩衝者;我們可以積極減低創傷事件再發生的可能,並給予小孩一個安全而穩定的成長環境;我們更可以理解創傷事件的嚴重性,呼籲身邊的人重視不適當對待,對兒童身心長遠的影響,並一起營造對創傷受害者支持與溫柔的社會。

共同面對生命的議題,與兒童一起處理傷害才是保護兒童最好的方法。

我永遠記得,當我孤獨面對加害者的掌控與恐懼時,是狗給我愛與溫暖。我畏懼陌生人群的時候,是小學老師給我耐心與關懷。在困難中伸出援手的人,孩子們會一輩子記得。這是生命中重要的精神支持。

最後借用作者的話:「一盎司的篩檢,遠勝過一磅的治療。」既然能用簡單的方法預防傷害,我們就不該等孩子表現出神經受損的症狀才動手處理。期待未來,臺灣兒童面對惡性壓力的篩檢也能全面制度化,讓面對逆境的小孩可及早得到幫助。

(本文作者為藝術家、《不再沈默》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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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人人創傷知情的社會,方享安康/胡嘉琪博士 

對於在臺灣推動創傷知情照護(trauma-informed care)或創傷知情學校,《深井效應》一書的出版,將帶來莫大的幫助。這是今年度讓我非常興奮的一件大事!

知情是什麼意思呢?知情就是有知識,而知識就是力量。當我們對一件事情有更多資訊的時候,我們就有力量可以做些什麼,讓自己跟心愛的人過著更美好的生活。

如同本書作者在第一章的例子:艾凡的妻子與兒子具備「中風知情」的知識,所以可以在艾凡中風的第一時刻辨認中風症狀,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把握治療的黃金時刻。

而在創傷知情的社會裡,醫護人員、學校老師、司法體系、政府官員、一般大眾,都可以辨認出創傷(惡性)壓力的影響,在不同的層面,針對惡性壓力進行預防與介入。本書作者有著醫學與公共衛生雙重訓練,她用生動易懂的語言,解釋身體面對惡性壓力時的反應,以及為什麼這樣的壓力反應會對身心造成深遠的影響,很值得各行各業的民眾參考。

一口任何人都可能喝到的毒井

作者舉出艾凡的例子原本想強調的是,像他這樣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中年人,也逃不過童年逆境當中所隱含的惡性壓力影響。

沒錯,在惡性壓力之前,人人平等。不管你是總統還是販夫走卒,當惡性壓力把你的身心逼出你原本可以容納的範圍,就有可能留下負面影響。

壓力對身心的影響是非常主觀的。所以,除了我們一般人熟知的地震颱風等重大災害有可能帶來惡性壓力,很多的惡性壓力是無形的心理壓力。而在心理壓力中,除了一般人熟知的肢體暴力與情緒虐待,也可能包括長期情緒忽略、重大的醫療介入、家中資源遭遇沉重打擊(例如家人長期生病、有牢獄之災、因破產欠債、受政治迫害等狀況)。

本書作者幫助我們更清楚地看見,當幼童的身心,尤其是還在發展關鍵期的大腦,長期被惡性壓力反應襲擊,就像是我們日日飲著最深的毒井而不自知,日積月累,就形成各種莫名的生理與心理症狀。

一口你有錢還是可能喝到的毒井

作者分享了自己在充滿貧窮暴力犯罪的舊金山灣景社區當醫生,以及從事社會運動的經驗,但她也特別在第十章分享自己從富裕的朋友口中所聽到的童年逆境故事。

作者想強調的是,在逆境中的壓力並非只存在於極端貧窮的社區。第一份針對童年逆境研究的對象,就是在加州有醫療保險的中產階級。在這群有穩定工作、有錢買保險的成年人當中,只有不到二分之一的人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童年逆境經驗。

事實上,根據研究指出,嗷嗷待哺的嬰兒,最恐懼的就是照顧者(一般多為母親)的情緒隔離。媽媽面無表情的臉會讓嬰兒心跳加速。而照顧者本身如果因為產後憂鬱或長期身心失調而身心解離,會讓嬰兒在長大後也容易出現身心解離的症狀(注:請參考西安大略大學精神病學家露絲•拉尼厄斯博士(Ruth A. Lanius) 一系列的研究)。

在臺灣,因為就業機會外移而有許多假性單親的家庭,加上傳統的婆媳觀念尚存,許多小媳婦就可能在懷孕生子的過程中極度缺乏社會支持,身心被逼出憂鬱或解離等狀況,這在經濟富裕的中上階級或許更常見。

當整個社群面臨創傷的危機

當初贊助童年逆境經驗研究的加州保險公司(Kaiser Permanente),近年來也邀請非營利組織預防研究所(Prevention Institute)從社群的角度對逆境與復原力進行討論。

預防創傷與增進抗逆復原力(resilience),並非是個人的問題,而是一整個社群的議題。惡性壓力的症狀,不只是出現在個人的身上,也可能表現在一整個社群的環境中。(注:請參考預防研究所公布的〈群體逆境經驗與復原:面對與預防群體創傷的架構〉(Adverse Community Experiences and Resilience: A Framework for Addressing and Preventing Community Trauma))

學者提出,一個健康的社群有三大特點:一、在經濟與教育層面有公平的機會,二、在社會與文化層面有良性的人文交流,三、在物理與建築層面有健康的環境。

相反的,一個社群如果長期處在惡性壓力中,又缺少抗逆復原力,就有可能出現社群創傷的徵兆:一、在經濟與教育方面機會有限,例如,投資外移、企業遷離、出現長期失業甚至跨世代貧窮的狀況。二、社會文化問題層出不窮,例如,政治與社會效率積弱不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網絡斷裂。三、不健康的物理環境,例如,不健康的民生消費產品、破敗的建築與街道、惡質危險的公共空間。

臺灣最美麗的風景就是人,這座寶島上有許多善良的人們在經濟、教育、人文、地理各層面努力著,持續增進社群的復原力。可同時,當下的臺灣,確實也顯示出處在惡性壓力下的部分社群創傷的徵兆。

跨過逆境增進抗逆復原力

童年逆境會增加幼童暴露在惡性壓力下的危機,但並不是說遇到逆境我們就一定會受創。面對逆境,我們也可以擁有幫助我們面對挫折與危機的抗逆復原力。

過去數年來,我每年回臺灣時,會到不同地方提供關於創傷知情與抗逆復原力的講座,我最常強調的一點就是,「一個多重系統的問題需要一個團隊才能解決」。

本書所分享的故事,絕對不只是把惡性壓力當成一個單純的醫療問題,要能夠看見並消除童年逆境這口本世紀最深的毒井,我們需要一群互助合作、能發揮團隊創造力的成年人。

因為無形的惡性壓力這口深井,挑戰了許多既有的傳統思維。

內科醫生領悟到,自己用盡全力幫助婦女減重,卻正在剝奪這位女性對抗童年性侵的唯一武器:體重,原本想救人的醫生卻可能害了人。小兒科醫生發現,原來要真正幫助孩子健康長大,不是只醫身體的疾病就夠了,要真正幫到孩子更要去協助孩子的主要照顧者培養穩定的身心與人際關係。

這也是本書作者想強調的,當小兒科醫生向心理師學習,心理師與社工師合作,甚至,醫療系統與政治法律教育系統聯手,這些大人們就為社群中的孩子,編織出具有抗逆復原力的支持網絡。

中文說得好,危機就是轉機。當越來越多成年人願意投入淨化童年逆境這口深井,或許,這其中產生的跨學科跨領域合作的智慧,也正是可以用來解決本世紀諸多人文與生態危機所需要的大智慧。

但願,我們繼續邁向人人創傷知情,人人具備基本安定身心技能,人人能夠組織社群培養社群復原力的美好社會。

(本文作者為《從聽故事開始療癒》作者、華人創傷知情推廣團隊召集人)

 

【前言】

童年的傷,一直和我們同在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星期六早上五點鐘,一名四十三歲的男性醒了過來—我們就叫他艾凡好了。他太太莎拉蜷縮成平時睡覺的姿勢躺在一旁,一條手臂擱在額頭上,輕柔的呼吸聲陣陣傳來。艾凡打算翻身下床上廁所⋯⋯但事情不太對勁。

他沒辦法翻身,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右手臂麻痺沒知覺。

「嘖,一定是壓著手臂睡太久了。」艾凡心想。他做好心理準備,等待血液恢復循環時灼熱、刺痛的麻癢感。

他試著動動手指加速循環,卻毫無效果。膀胱那股近乎疼痛的壓迫感實在等不及了,於是他又一次試著坐起來。什麼事都沒發生。

怎麼⋯⋯

從過去到現在,艾凡移動手腳從不須多想,他現在試著用平時的方式挪動右腿,他的腿卻毫無動靜。 他又試了一次。沒用。

看來,今天早上他的身體不想配合。說來奇怪,艾凡的身體怎麼突然不聽使喚了?但他現在沒空想這件事,現在最要緊的是解決急迫的尿意。

「寶貝,可以幫我一下嗎?我快尿出來了。妳把我推下床,免得我尿在床上。」他對莎拉半開玩笑地說。

「艾凡,怎麼了?」莎拉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他。

「艾凡?」第二次喊他的名字時,莎拉的語調陡然拔高。

艾凡注意到莎拉眼底的擔憂。她看著自己時,臉上充滿兒子發燒或半夜生病的憂急。只是需要人推他一把,沒必要大驚小怪,何況現在才清晨五點,不是長篇大論的時候。

「親愛的,我只是想小便而已。」艾凡說。

「怎麼了?艾凡?你怎麼了?」

莎拉霍然起身開了燈,像盯著週日報紙驚人的頭條似地盯著他的臉。

「寶貝,我真的沒事,只是想尿尿。我睡到腿麻掉了,妳可以扶我一把嗎?」他說。

只要把重量稍微移到身體左側,他就能換個姿勢,幫助血液循環—至少,艾凡是這麼想的。他只是想下床上廁所。

這時他才發現,麻木的不只有右手臂和右腿—他的臉也沒有感覺。

整個右側身體都麻掉了。

我怎麼了?

然後,艾凡感覺到左腿一片溫溼

他低頭一看,驚見自己的四角褲溼透了,尿液正開始滲入床單。

「天啊!」莎拉尖叫。看到丈夫尿床的剎那,莎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立刻展開行動。她一躍而起,艾凡聽見她跑進十多歲的兒子房間裡,隔著牆聽不清楚他們簡短的對話。莎拉匆匆忙忙跑回來坐在床邊,她抱著艾凡,輕撫他的臉。

「你沒事,」她說,「沒事的。」她柔聲安慰。

「寶貝,到底怎麼了?」艾凡看著太太問。他注視著莎拉,猛然發現她聽不懂。雖然他移動唇齒說出字句,莎拉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時,艾凡腦裡不由自主地重播一段滑稽的卡通廣告:一顆心臟隨著可笑的歌曲上下彈跳,唱著:

「微笑」是臉部特徵。彈、彈。

「手舉高」是手臂力量。彈、彈。

「說說話」是說話表達。

「搶時間」是該打119了。學會辨認中風的症狀,快速行動!FAST(Face, Arm, Speak, Time)!

不會吧!

現在才清晨,但艾凡的兒子馬克斯快步走進來,將電話遞給莎拉。父子視線相交,艾凡在兒子眼中看見驚恐與擔憂,使得他心一揪。他努力告訴兒子自己沒事,但從兒子的表情看來,顯然他安慰的話語起了反效果。馬克斯嚇得整張臉皺了起來,淚水滑下面頰。

莎拉拿著電話和119接線生對話,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

「我需要你們現在派救護車過來,就是現在!我先生中風了。對,我很確定!他整個右半邊都不能動,臉也有一半動不了。不行,他沒辦法說話,他講的話都糊在一起了我們聽不懂。請你們快一點,現在派救護車過來!」

❖ 一批緊急救護人員在五分鐘內抵達現場,他們用力敲門、按門鈴,莎拉衝下樓開門。小兒子還在他房間裡睡覺,莎拉怕他被吵醒,但幸好他沒有甦醒的跡象。

艾凡盯著天花板的框飾,努力想冷靜下來。他感覺意識開始飄走,離此時此刻越來越遙遠。這不是什麼好事。

回神時,他發現自己躺在擔架上,被人抬著下樓。下了樓梯後,救護人員停下腳步調整姿勢。在那一瞬間,艾凡瞥見其中一名救護人員的眼神,不禁心底發寒。那是理解與憐憫的眼神,意思是:可憐的傢伙。這種症狀我看過,不會有好結果的。

被抬出家門時艾凡心想,也許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回到這幢房子、回到莎拉和兩個兒子身邊。從剛才那名救護人員的表情看來,他很可能回不來了。

到了急診室,醫護人員不斷向莎拉詢問艾凡的病史,她將所有可能相關的細節都說給他們聽:艾凡是電腦程式設計師,每個週末都會騎腳踏車去爬山。他最愛和兒子打籃球,是個好爸爸。平常過得很快樂。上次健康檢查時,醫生說他身體很健康。莎拉聽見一位醫生透過電話將艾凡的病情告訴同事:「四十三歲男性,不抽菸,沒有任何危險因子。」

然而莎拉、艾凡,甚至連醫生都不曉得,艾凡其實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危險因子。他中風的機率,是沒有這個因子的人兩倍以上。那天,急診室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幾十年來一種無形的生物作用悄悄改變了艾凡的心血管系統、免疫系統和內分泌系統,很可能導致了現在出現的病症。多年來,艾凡做了這麼多次健康檢查,卻一次也沒有人提到這個危險因子,以及它潛在的影響力。

提升艾凡罹患好幾種疾病的風險,也就是害他一早醒來半邊癱瘓的危險因子,其實並不少見,全美國約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暴露在這種常見到卻無可察覺的危險之中。

那麼,這個危險因子到底是什麼?鉛?石綿?還是某種有毒的填塞物?

答案是:童年逆境經驗(childhood adversity)。

大多數人都想不到小時候發生的事竟然能和中風、心臟病或癌症扯上關係,但很多人都知道,一個人小時候有過不好的經歷,情緒和心理會受到衝擊。我們知道,這裡頭有一群不幸的人(或是某些人稱之為「軟弱」的一群人)必須面對的恐怖後果:藥物濫用、暴力循環、監禁,還有其他心理問題。但是對其他人來說,童年逆境經驗不過是我們和別人第五次或第六次約會以後,才會提起的討厭回憶,就只是戲劇性的事件或精神包袱,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們都自認為理解「童年逆境經驗」。

很久以前,孩子就不斷面對家暴、忽視、暴力和恐懼。父母親喝酒吸毒、犯罪被捕和離婚,也不是什麼驚人的事情。夠聰明、夠堅強的人就可以掙脫過去的束縛,憑意志力和復原力成功。

⋯⋯真的是這樣嗎?

你我頭頂上的童年陰影

我們都聽過:童年過得苦的人,長大後克服這道障礙—甚至是從痛苦經驗獲得力量。而且對那些無法擺脫童年陰影和各種長期影響的人來說,這些話可能會引起羞恥,或是絕望的情緒。其實,童年逆境經驗的故事沒那麼簡單。

近二十年的醫學研究顯示,童年逆境經驗對我們不只有心理層面的影響,還會長期改變我們的身體,在幾十年內無法脫離其魔爪。童年逆境經驗能改變孩子的發育與生理、引起長期發炎反應和影響一輩子的激素變化、改變細胞讀取DNA和複製的方式,甚至大幅提升罹患心臟病、中風、癌症、糖尿病,還有阿茲海默症的風險。

新的科學證據告訴我們:即使過了好幾年,自力更生「戰勝」了童年陰影的人,還是會敗給自己的身體。很多人小時候不幸福,後來還是帶著優異的成績上大學、建立自己的家庭。他們依著故事的軌跡克服難關,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然後,他們開始生病、中風、罹患肺癌、心臟病,或是憂鬱症。他們又沒有酗酒、暴食或抽菸,怎麼會得這些病?這絕對跟他們不堪回首的過去沒有關係,因為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對吧?

事實上,儘管像艾凡這樣的人克服了童年逆境經驗,努力了一輩子,得到心血管疾病和癌症等慢性病的風險,還是比別人高出許多。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小時候的壓力,會在中年甚至是老年時突然冒出來,影響我們的身體健康?有沒有什麼治療方法?我們該怎麼做,才能確保自己和孩子平安健康?

二○○五年,我在史丹佛完成了小兒科住院醫師的實習,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這些問題的存在。我跟其他人一樣,只看到片面的故事。但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命中注定,我隱約瞥見了隱藏在故事中的事實。我最初認知到童年逆境經驗的影響,是在生活最不容易的地方:一座資源充足的富裕城市中,有色人種居住的低收入戶社區。我在舊金山資源短缺的灣景獵人角社區開了一間社區小兒科診所。每天見證幼小的病人肩負創傷和壓力的重擔,身為人類的我只想難受地跪下,但身為科學家和醫師的我站了起來,開始提出之前沒想過的問題。

我的經歷讓我對童年逆境經驗與這類勵志故事徹底改觀。我現在看到的,不只是我們自以為了解的部分,而是完整的故事。這本書將幫助你了解童年逆境經驗對你的人生、親友的人生有什麼影響。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會從書中得到治癒一個人、一個社區的工具,從而逐步改善整個國家、整個世界的健康。

希望這本書也能改變你對童年經驗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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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研究的起源,來自一個口誤

在一九八五年的某一天,文斯.費利帝醫師在聖地牙哥的凱薩肥胖診所,準備見他這一天的第一位病人。如果你和他一起在醫院餐廳排隊點餐,或是在走廊上和他擦肩而過,應該會對他的行為舉止印象深刻,然後用「莊重」「沉著」這些詞彙形容他。他有一頭濃密的白髮,看上去就是位態度莊重的知識份子,隨時可能會上電視主持新聞節目,或冷靜地為合不來的兩個政客主持一場辯論。他說話時很有自信、很有威嚴,而且條理分明—所以,當費利帝醫師把這個故事說給我聽時,我著實嚇了一跳。原來他最偉大的醫學發現,是口誤所致。

唐娜是名五十三歲的婦女,患有嚴重的糖尿病,體重也過重。過去曾在兩年內靠新減重計畫成功減了大約四十五公斤,結果在過去六個月又全部胖了回來。費利帝感到挫敗的同時,也放不下自己的責任心。他實在不曉得唐娜為什麼會減重失敗,她之前明明表現得那麼好,她的努力明明換來了成功⋯⋯結果她又回到原點了。

費利帝下定決心要找到最根本的原因。

他對病人提出一連串的基本問題:妳出生的時候有多重?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多重?上高中的時候有多重?第一次發生性行為的時候是幾歲?

結果,他唸錯了。

費利帝本來想問的是:「妳第一次發生性行為的時候是幾歲?」結果他不小心說成:「妳第一次發生性行為的時候有多重?」

「十八公斤。」唐娜回答。

聽到唐娜的回答,費利帝愣了一下。等等,妳說「十八公斤」?

他相信自己只是聽錯了。沉默一小段時間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對唐娜提出相同的問題。說不定唐娜說錯了,說不定她想表達的是「四十八公斤」。

「抱歉,唐娜,妳可以再說一次嗎?妳第一次發生性行為的時候有多重?」

她沒有說話。

費利帝隱約感覺到這之中有隱情,於是靜靜地等待唐娜回答。當了二十幾年醫師,他知道病人經常在漫長的沉默後說出幫助他診斷病症的關鍵資訊。

「那時候我十八公斤。」唐娜垂著頭說。

費利帝震驚地等她說下去。

「我那時候四歲。是跟我父親。」她說。

費利帝告訴我,當時他驚呆了,但是他很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這種掙扎我自己也經歷過無數次)。他行醫二十三年,沒有一次為病人做健康檢查的時候,聽病人提到自己被性侵的經歷。你現在聽我這麼說,可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這可能是因為費利帝從來沒向病人問起這件事。而且當時是一九八○年代,那時人們比現在更不願說出自己被侵犯的經歷。我問起這件事時,費利帝說應該是他從來沒問過。畢竟他是個醫師,不是諮商師。

 

十類童年負面事件

費利帝找到童年逆境經驗和身體健康的關連,造就了後來關鍵的童年逆境經驗研究。在這個例子中,醫師學偵探追尋線索,用科學方法檢驗他們的直覺猜測。這場研究從一開始的兩名病人,發展到後來,成為幫助醫療工作者了解病人的基礎與關鍵。

費利帝開始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調查,然後努力推廣這件事。他在一九九○年參加了一場於亞特蘭大舉行的全國性肥胖研討會,被同儕狠狠批評了一番。觀眾席中一位醫師甚至堅稱病人被虐待的經歷都是他們自己杜撰的,目的是掩飾他們失敗的人生。根據費利帝的說法,其他觀眾聽那位醫師這麼說,紛紛鼓掌表示同意。

並不是所有參加研討會的人都認為費利帝醫師被病人耍了。那天,在講者的晚餐會上,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的流行病學家大衛.威廉森坐在費利帝身旁。這位資深科學家告訴費利帝,假如童年受虐的經驗和肥胖真的有關係,那將是非常重要的發現,但沒有人會相信只有二八六個案例的研究。費利帝需要做規模更大、在流行病學方面更完整的研究。用幾千人證實他的假說,而不是用減重計畫中的一小群病人做研究。

幾週後,威廉森介紹費利帝認識流行病學醫師羅伯.安達。過去好幾年,安達都在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研究行為健康與心血管疾病的關連。接下來兩年,安達和費利帝讀遍了連結受虐與肥胖的文獻,想辦法設計最好、最有意義的研究計畫。他們有兩個目標:

一、找到兒時受虐/家庭關係失衡,和成人危害健康的行為(酗酒、抽菸、嚴重肥胖)有什麼關係。

二、找到兒時受虐/家庭關係失衡,和疾病的關係。

為了達到目標,他們必須得到大量成年人的綜合醫學評估報告和身體健康資料。

幸好,他們需要的一部分資料,是聖地牙哥凱薩醫療機構每天都會蒐集的,因為每年有超過四萬五千名成人會在凱薩健康檢查中心做綜合醫學檢驗。對費利帝和安達來說,這裡蒐集的醫學評估報告,簡直是祕密寶藏。因為裡頭包含人口統計學資訊、過去的診斷、家族病史,和每個病人現在的病症與身體狀況。

費利帝和安達花了九個月爭取監督委員會的認可,最後終於得到批准,開始進行童年逆境經驗的研究。在一九九五年到一九九七年,他們徵詢了兩萬六千名凱薩醫療機構的病人,其中六成七的病患(一七四二一人)同意幫助他們研究童年經驗對健康的影響。頭兩次看診以研究為目的;一週後,費利帝和安達寄了問卷給每一位病人,請他們提供關於童年受虐和家庭關係失衡的資訊,也請他們列出自己現在接觸的危險因素,例如抽菸、濫用藥物和允許自己接觸患有性病的性伴侶。

這份問卷蒐集了關於費利帝和安達所謂「童年逆境經驗」的關鍵資訊。他們根據之前在減重計畫病人身上看到的負面經驗普遍性,把虐待、忽視和家庭關係失衡分成十個類別。他們請病人回答自己在十八歲前有沒有經歷過這十類負面事件,希望能透過問卷判別每一名病人暴露在負面經驗中的程度。十類負面事件包含:

一、情感虐待(一再發生)

二、肢體虐待(一再發生)

三、性虐待(曾經發生)

四、肢體忽視

五、情感忽視

六、家中有藥物濫用情形(和酗酒者或濫用藥物者同住)

七、家中有心理疾病患者(和憂鬱症患者、心理疾病患者或曾嘗試自殺者同住)

八、母親遭受暴力對待

九、父母離異或分居

十、家中有犯罪情形(家人入獄)  

每一類別的虐待、忽視或家庭關係失衡都計一分。因為總共有十個類別,童年逆境經驗的最高分是十分。

費利帝和安達利用醫學評估報告和問卷調查結果,連結了童年逆境經驗分數和危害健康的行為與健康狀況。

首先,他們發現童年逆境經驗比他們想像中更常發生—有六七%的人有過至少一種童年逆境經驗,而且一二.六%的人擁有四種以上。接著,他們發現童年逆境經驗的「劑量」,會影響人們長大後的健康狀況。也就是說,一個人的童年逆境經驗分數越高,身體不健康的可能性就越高。舉例來說,和一個童年逆境經驗分數為零的人比起來,若有四分以上,此人罹患心臟病和癌症的機率是他人的兩倍,得到慢性阻塞性肺病的機率更高達三.五倍。

 

與熊同住(壓力反應失調)

在我行醫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遇到有過恐怖經歷的孩子,其中一名病人生命中的「熊」是他爸爸。這位爸爸不但經常用言語貶抑孩子的媽媽,還會肢體虐待。另一個孩子的「熊」是他媽媽,當這位媽媽沒有照指示服用精神藥物時,她的孩子們往往被丟在危險的情境中,只能自己照顧自己。有位病人令我印象深刻—這名十四歲女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流彈打傷,自此,她居住的整個社區成了她生命中的「熊」。

對我見過的許多病人來說,壓力反應已經是家常便飯,一天發生幾十次,甚至幾百次都不奇怪。想了解迪亞哥和其他病人面對的問題、找到問題的本源,就得了解壓力反應會對身體造成什麼不良影響,還有它在「什麼情況下」會造成負面作用。

遭遇這麼嚴苛的逆境時,孩子的大腦和身體究竟會發生什麼變化呢?幸好我不是唯一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已經有聰明的科學家做出相關研究。

上一回,我跳進研究界的汪洋,找到賈桂琳.布魯斯和菲利普.費雪等人的研究成果。他們在二○○九年一篇研究中,探討進入寄養家庭體系的學齡前孩童,身體的壓力反應系統—特別是HPA軸—會不會受痛苦的經歷影響。研究者找了一一七名寄養家庭中的孩子,與沒有遭受虐待的六十名貧窮孩童,分析他們體內的皮質醇濃度。研究結果印證了我對病人的猜測:和沒有痛苦經歷的孩子比起來,那些養子、養女體內的皮質醇濃度失調了。

皮質醇濃度每天會規律變動。一大早濃度比較高,是為了幫助你起床迎接新的一天。然後隨時間過去,它的濃度會越來越低,在睡前降到最低點。了解皮質醇濃度變化的規律後,研究者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生活是不是被打亂了。費雪和布魯斯發現,整體來說,曾受虐的兒童皮質醇濃度比較高,一天下來的皮質醇分泌量也不規律—這些孩子一大早的皮質醇濃度不夠高,濃度隨時間下降的速率也不夠快,結果無論是夜間或整天的濃度都比別人高。

有趣的是,這篇研究中的養子養女和貧窮的孩子(控制組),不管是父母的教育程度或收入都差不多。兩組最大的差別是,控制組至少和爸爸或媽媽同住,他們既沒有接觸過兒童保護服務單位,也沒有被虐的經驗。控制組的孩子家境清寒,他們當然也經歷過某種程度的逆境,可是這些孩子的皮質醇濃度很正常—這告訴我們,有些孩子就算遇到壓力,也不會導致壓力反應失調。

我們都很清楚,痛苦、災難與困難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我們都想保護孩子,不讓他們生病、不讓他們經歷爸媽離婚的痛苦,也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但這些事情不可能完全避免。科學研究告訴我們,如果有關愛孩子、疼惜孩子的照護者一路支持孩子走下去,他們就可以克服生命中的難關。

完成上面這篇研究之後,費雪接著和美國兒童發展全國科學委員會合作,欲進行一項遠大的研究:他們想知道,逆境從什麼時期開始影響孩童發育中的身體與大腦。委員會之前的研究也指出,問題的核心是壓力反應失調。

關鍵問題是,一個人太常啟動壓力反應,或是造成壓力的刺激太激烈,身體可能會失去關閉HPA軸與SAM軸的能力。這種現象有個專有名詞,叫做「回饋抑制中斷」。其實這就像一個人的壓力調節器壞了,本來身體應該維持一定程度的壓力,結果過了平衡點,身體還一直分泌皮質醇,怎麼也停不下來。這就是費雪和布魯斯在寄養家庭子女身上看到的狀況。

美國兒童發展全國科學委員會最後提出三種不同的壓力反應程度:

•良性壓力反應:身體正常的壓力反應,也是孩童健康發育所需的身體機能。這種反應通常包括心跳短暫加速,以及激素濃度微幅上升。可能引發良性壓力反應的情境包括和新照護者相處的第一天,或施打預防針等等。

我舉一個良性壓力反應的例子好了:很多運動員賽前都會緊張,就算是田徑好手也會感受到焦慮。他的心跳會加速,胃裡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翻騰。這時候,腎上腺素正在做一些重要的準備,幫助運動員吸收更多氧氣、為肌肉供應更多血液,還有提高他的專注力。有了這樣的壓力反應,起步槍響時,就能全力以赴。

•可容忍的壓力反應:指一個人遇到更嚴重、更長久的困境,例如失去摯愛的親友、遭遇自然災害或受重傷時,強烈刺激身體警報系統的反應。如果身體能在一段時間後關閉這樣的反應,且孩童身邊有成人幫助他們適應變化,孩子的大腦和其他器官就會逐漸修復,不受負面影響。

很多孩子小時候會尿床,長大就不會了。當父母離婚時,有些孩子可能又會出現尿床現象,這就是一種可容忍的壓力反應。假設這孩子的爸媽和平分手,爸爸就算搬出這個家,還是和媽媽合力照顧孩子,給這個孩子更穩定、充滿更多關愛的生活,孩子的壓力有了緩衝,過幾個月後就不會再尿床了。這就像我之前提到的開車槍擊事件,它雖然造成了不小的壓力,但只要孩子有穩固的人際支持網,逆境經驗的效果就不會太持久。

•惡性壓力反應:當孩子面對強烈、頻繁或長期的負面經驗,又沒有大人支持時,身體產生的不良反應。這樣的負面經驗可能是身心虐待、忽視、照護者濫用藥物或患有心理疾病、暴力,或者家庭經濟困難造成的各種壓力。孩子的身體長期開啟惡性壓力反應,會阻礙大腦和其他器官系統發育,即使孩子長大了,也必須承擔罹患壓力相關疾病和認知障礙的風險。

我非常確定迪亞哥面對的是惡性壓力反應。他除了四歲時遭受性虐待以外,他和家人也遭遇了其他困難,例如爸爸酗酒、媽媽罹患憂鬱症,兩人都沒辦法幫他緩衝壓力,這些會對迪亞哥的身體造成更多壓力。迪亞哥的種種症狀,也符合我們對孩子缺乏大人關愛又長期壓力反應失調的認知。

 

外交關係:惡性壓力反應與免疫系統

我告訴你,免疫學是我修得最痛苦的醫學課程。這有點諷刺,因為人體免疫系統理應是醫師的合作夥伴。我之所以學得很痛苦,是因為免疫系統太複雜了。它掌握很大的權力,負責監控體內和體外的關係,更保護身體不受外部威脅侵襲。免疫系統就像身體的外交部長和國防部長。人體會遇到很多不同的敵人和盟友,有時候辨別敵友很困難;免疫系統必須成為外交專家,知道細菌或病毒表面的蛋白質不好,有這些蛋白質的微生物是敵人;但它也要知道肺臟、神經和血球的蛋白質是好的,不能攻擊它們。

當身體的外交部長兼國防部長對外交關係很滿意,它就會很低調地處理例行公事,時時刻刻檢查體內有沒有被感染、受傷或癌化的細胞。若找到這些細胞,免疫系統就會摧毀它們。但是,當壞人躲過免疫系統的例行檢查與防禦、害你生病時,身體的國防部長就會敲響警鐘、組織軍隊,對入侵者展開策略性攻擊。免疫系統會用一些稱為「細胞因子」(cytokine,意指細胞移動者)的化學物質傳訊息,啟動身體受傷或疾病的反應。它們會催促身體產生更多白血球,抵禦外敵,並活化其他種類的細胞,刺激那些細胞產生抗體、吞噬細菌。除此之外,免疫系統也會引起發炎反應(例如我們被蟲子叮咬,皮膚會紅腫)。和體內的其他系統一樣,免疫系統也非常依賴平衡。

幾乎所有構成免疫系統的要素都受壓力激素影響,所以壓力反應失調會嚴重影響免疫反應和發炎反應。如果身體長期暴露在壓力激素中,免疫系統的一些部分會遭到抑制,另外一些部分則會被活化—壞消息是,這些都不是好事。壓力會減弱負責抵抗感冒、肺結核和一些腫瘤的免疫功能。在瑞典,耶爾克.卡爾廉等研究者發現,經歷過三次以上壓迫事件的孩子,皮質醇濃度比較高,而且比較容易有上呼吸道感染(感冒)、腸胃炎、病毒感染等常見的兒童健康問題。我們也知道,壓力反應失調可能會讓發炎反應更嚴重、引起過敏反應(過敏、溼疹和氣喘),甚至是引起自體免疫疾病(免疫系統攻擊自己的身體,例如崔妮緹的葛瑞夫茲氏症)。

費利帝和安達發表第一篇童年逆境經驗研究之後,科學家開始研究童年逆境經驗和自體免疫疾病的關係。他們發現,無論是在孩童或成人身上,都能看到童年壓迫和自體免疫疾病緊密相關。研究者山塔.杜伯和費利帝與安達合作,分析了超過一萬五千名參與童年逆境經驗研究者的資料。他們特別注意這些人的童年逆境經驗分數,以及他們因為類風溼性關節炎、狼瘡、第一型糖尿病、乳糜瀉、特發性肺纖維化等自體免疫疾病而住院的頻繁程度。杜伯發現了驚人的現象:童年逆境經驗分數兩分以上的人,因自體免疫疾病住院的機率是一般人的兩倍。

孩子出生時,大腦和神經系統還沒發育完全,他們的免疫系統也會在出生後繼續發育—其實嬰兒剛出生的時候幾乎沒有免疫力,他們需要一段時間與媽媽的幫助,才能發展出免疫功能。喝母乳非常重要,是因為媽媽的抗體會保護孩子不受感染,也會幫助他的免疫系統成長、發育。就是因為新生兒的免疫系統這麼脆弱,家長才不願意帶小嬰兒出門(另外一個原因是家長嚴重睡眠不足)。

孩子剛出生前幾年,免疫系統會因應環境漸漸發育。就像外交部長上任第一年,忙著會見外國元首,一步步摸索誰是朋友、誰是敵人。不幸的是,當我們體內的腎上腺素和皮質醇濃度過高,免疫系統辨別敵我的能力會受到干擾。如果這樣的干擾發生在童年,免疫系統可能會發生永久變化,而且很可能害我們生病。這樣說吧:國防部長受到刺激,派部隊去攻打入侵身體的敵人;有時候軍隊會攻擊敵人,但有時候軍隊會誤判,攻擊自己人。身體發炎得越嚴重,免疫系統攻擊自己組織的機率也就比較高。當免疫系統攻擊自己人,我們就會罹患類風溼性關節炎、腸道炎症和多發性硬化症等自體免疫疾病。童年逆境經驗會強化發炎反應,等於活躍在體內的軍隊比較多,所以軍隊誤擊的機率也比較高。

一群在紐西蘭但尼丁的研究者,花了三十年追蹤研究一千人,期間一直觀察並記錄一些重要健康資訊,找到了量測發炎程度的方法。他們除了驗證費利帝和安達的研究成果外,還發現孩子遭到虐待後,儘管過了二十年,參與者體內仍有四種發炎標記比一般人高。這篇研究的重要性,在於研究者從參與者的童年開始觀察,在負面事件發生的期間記錄參與者的身體變化;因為這篇研究證實了逆境經驗發生在身體受損害之前,也加強了其與健康狀況不佳的因果關係。

免疫系統的平衡,是身體健康的關鍵之一。我們現在知道童年逆境經驗會損害免疫系統的發育與調節,影響一輩子。因此,認知童年逆境經驗相關的科學研究非常重要,有了相關知識我們才能開始對抗人們面對的主要病因與死因。

 

嶄新的治療方法

我在一個低收入、資源短缺的社區行醫,大部分和我一樣的小兒科醫師只能建議病人去社區保健機構看看—社區如果有這種社工服務就該偷笑了—然後為病人禱告幾句。不過在我開始治療妮雅前幾個月,我們和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艾利西亞.利伯曼教授展開合作。利伯曼教授是知名的兒童心理學家,專長是親子心理治療。這是一種開創性療法,專門醫治五歲以下的孩童,經歷逆境的孩子會和家長做為一個團隊來接受治療。利伯曼教授認為,它之所以有效,是因為使用這種療法的醫師會和孩子認真討論創傷對他們、對整個家庭的影響,就算孩子年紀很小也不例外。

利伯曼教授最早的兒時記憶,是某天半夜醒來,她感覺到奇怪的動態。她從小住在巴拉圭,那是一個政治動盪不安的時代。她父親是小兒科醫師,經常公開反對他目睹的社會不公,因此時常被政府盯上,不時會被抓去審問。但他在當地是受人敬重的醫師,而每次審訊結束後,政府都會放他回家。巴拉圭內亂越來越嚴重,利伯曼教授一家人過著如履薄冰的生活,眼睜睜看著一位又一位地方領袖入獄或「人間蒸發」。

那一晚,利伯曼教授驚醒,發現她父母將整張床連她一起搬著走。他們把女兒的床搬到屋子最內側的房間,以免流彈穿牆而入,誤傷了她。後來利伯曼教授一家搭郵輪橫跨大西洋,移民到以色列。在船上,一名乘客問年輕的利伯曼教授,生活在那種壓力下是什麼感覺?一提到他們祖國發生的種種事件,當時的利伯曼教授便全身僵硬。她發現壓力就藏在身體裡。

利伯曼教授對創傷與壓力非常熟悉,也非常好奇,她懷抱這樣的心態開始從事心理學工作。除了政治環境造成的不穩定與恐懼之外,利伯曼教授四歲時,她父母不幸失去了另一個孩子,陷入深深的悲痛與哀傷。利伯曼教授的父母並沒有把事發經過告訴其他孩子,所以當時仍年幼的利伯曼教授,只能憑哀傷又困惑的想像力創造自己的一段故事。她開始研究兒童心理學之後,發現很少家長會開誠布公地和孩子談論過去發生的事。以前的人們認為,小小孩不了解死亡和暴力這些事,和他們提起這些只會造成二度創傷。但利伯曼教授說,發生不好的事情時,她不認為和小孩子說聖誕老人這種故事能對孩子有任何幫助。

從前的人們相信,幼童和嬰兒就算經歷了創傷也不用治療,因為他們年紀太小,還不了解、不記得他們經歷的事件—但利伯曼教授推翻了這樣的信念。

過去的研究證明,早年逆境經歷通常對嬰兒和幼童有非常大的影響,就像海耶斯教授的小蝌蚪一樣。利伯曼教授基於這些研究,當了好幾年的臨床心理師之後,發現孩子遇到他們不了解的事件時,常常會想像出自己的故事版本,為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賦予意義。當事情沒有清楚的來龍去脈時,孩子經常自己想像事發經過,而創傷與童年的自我中心,會讓他們告訴自己:是我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利伯曼教授努力尋找讓家長和孩子誠實談論創傷的方法。但是,她也明白在壓力大或痛苦的情況下,家長小時候的創傷可能會影響他們給孩子的回答和反應,妨礙他們保護孩子、為孩子緩衝的能力。利伯曼教授從自己的良師益友塞爾瑪.弗雷貝那邊學到:即使是受過創傷的家庭,還是能學會「將說不出口的那些話講出來」;即使在面對危機或困境時,家長還是能找到方法支持孩子、成為孩子的緩衝護墊。

最終,利伯曼教授將親子心理治療編成一套準則,用五次獨立且隨機的實驗證明它的效用。這個療法受到最新的科學肯定,成為現在美國治療幼兒創傷的主要療法之一,也是幫助整個家庭康復的關鍵之一。

親子心理治療考慮到家長和孩子必須面對的其他壓力與事件—這些事件可能和其他家庭成員、社區或工作(或失業)有關—任何會影響到親子關係的都會列入考量,允許病人連結過去的創傷和現在的壓力來源。這麼一來,他們才能找到觸發自己不良反應的因子,面對自己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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