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嚮往科技勝地矽谷的陽光與空氣,出社會五年後花光所有積蓄,跟老婆一起遠渡重洋,到矽谷尋找突破的機會。沒有出國念過書的台灣工程師陳昭穎 (Winston Chen)在矽谷獲得了寶貴的人生籌碼。
在矽谷三年的磨練與經歷,抵過在台灣的三十年!
不是矽谷比台灣厲害,而是矽谷人充滿了野心與夢想!
關於矽谷的種種,他說:「陽光太豔,空氣太清新,階級扁平,溝通直率,官大學問不大,只有責任大,讓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我經歷不少的震撼教育與文化洗禮。我必須要學著不相信權威,不顧情面,硬起來挑戰身旁卡内基美隆、MIT、史丹佛,或是柏克萊等名門出身的同事,哪怕他是公司的執行長,這才發現人們看你的角度,其實只是你心中看自己角度的延伸。」
在矽谷,讓他領悟一件事,為了成長,你必須《砍掉重練》,就算30歲才開始也不遲!
●為了成長,我們必須砍掉重練
二○一四年十月初,我加入舊金山一間約七十人的新創公司擔任工程師。在加入公司後,一個月內執行長被董事會迅速換掉,接著技術性操作裁員二○%左右,除此之外,這間公司運作一切正常,就跟一般的新創公司一樣。在矽谷新創公司中,這些波折是見怪不怪的。
加入團隊的第三天,前端部門帶頭的工程師把所有工程師都找來,在會議中宣布,他們要屏棄過去兩年胼手胝足建立起來的程式碼,並且花接下來六個月時間全部重做。「但是他們完全沒有功能上的問題啊,百分之百可以用。難道不能把有缺點的那部分補強或換掉就好了嗎?」有人說。「不行,我們其實想了很久,之前貪圖快速使用的某個架構,已經把產品未來的發展綁死,我們發現此刻花在『救火』的時間,比花在產品開發上的時間還要多,我們欠了太多的技術債,繼續這樣下去,這些技術負擔會拖垮整個產品。」於是他們採用新的架構,做出簡單的範例,兩者相較之下,新的架構確實比舊的架構快上十倍,也比較穩定。「為了成長,我們必須要償還這些技術債,砍掉重練。」前端技術的負責人操著紐西蘭腔調,一派輕鬆的說著。
公司的首席技術長也在現場,但是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似乎早已知道這些技術的細節,也贊成團隊的結論。
●技術債
技術債的概念相當簡單,在過去成長的過程中,我們會有很多取捨,例如直接借用某個開放原始碼的原件,忽略掉很多當時次要的技術細節,採取某些架構上的捷徑等,讓當時的產品能夠神速地完成,進入市場,快速成長。
但是,這些借用與被忽略的部分,在產品成長到某個階段,當環境稍微改變之後,會在產品發展的道路上埋下地雷,如果踩上去,產品有可能當場爆掉,需要救火,也有可能完全癱瘓團隊在技術上的突破,讓團隊因為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空轉了好幾天,甚至好幾個禮拜。技術債跟一般的負債一樣,會隨著產品的發展呈現複利成長,你一天不還,它對你的影響力就會增強那麼一點。
若想要將公司或產品推向國際級,就必須要認知且清除那些占了較重分量的技術債,很多時候,你可能要砍掉你所累積的努力,以另一個方式全部重來。
●停滯的成長
個人或經濟體的成長也是同樣的道理,前一段時期你叱吒風雲,投入的努力都是以倍數回收,只要輕鬆加把勁,經濟體或是個人就可以往前走得更遠。這時候你會有項羽那種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情懷,給你一個支點,差點就可以舉起地球了。
但是,現在你的努力明明是一樣的,不斷加油,卻越來越沒有效率,所有環節都像是被鐵鏽卡住了,動彈不得。於是你增加工時,每天從早上八點工作到晚上八點。你更努力,學士不夠,又再讀碩士,碩士不夠,又讀博士,博士不夠,再拿了雙博士,只希望在成長上有點突破,但是怎麼施力都徒勞無功。
技術債的利息漸漸超越你的施力,環境已經改變,你當初抄的捷徑和當初的能力,已經變為成長的負擔。工時長,可是薪水與GDP的成長卻逐漸停滯,跟母親的碎碎念一樣,經年使用後,現在不管她的力道有多大,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愛因斯坦說:「一直重複做同樣的事情,卻期待有不同結果的那種人,叫做瘋子。」你需要用不一樣的方式尋求突破。
●結構性的重整
在軟體工程上,償還技術債的方式不外乎就是「破」與「立」,打破過去賴以為生的認知、假設、工作方式,甚至是程式碼,以新的想法、作法、觀念,以及新的架構重建。
如果你想蓋摩天大樓,不管那三樓的透天厝住起來多麼舒服,都不能把摩天大樓蓋在透天厝的地基上面,你可以把珍貴的家具、擺設,或是盆栽留下來,但是骨幹的部分必須全部重來。
你當然可以賭賭看,用透天厝地基去撐起摩天大樓,但是蓋到六或七樓後,你會把所有力氣放在不斷地鞏固地基,因此很難持續往上走。到了十五樓左右,你會發現這棟樓就是你成長的極限了,每向上蓋一尺都無限困難,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鞏固搖搖欲墜的架構上。
●個人的技術債
承襲上一代的發展哲學,在台灣生長的年輕世代通常會有下列幾項個人成長的技術債:
◎地域上的技術債
當達爾文航行到引發他思考物種起源的加拉巴哥群島時,他看到島上的物種演化至非常適合在當地的生態生存,但是只要這個島的環境有點變化,這些物種很有可能會因為沒有辦法覓食而滅種。就以海鬣蜥與陸鬣蜥為例。陸鬣蜥可以吃掉並消化有刺的仙人掌,但是他沒有辦法與海鬣蜥一樣,游到海裡去覓食魚類與海藻,儘管兩種蜥蜴有著共同的祖先,而且都棲息於加拉巴哥群島,卻沒有辦法適應彼此的生活環境,如果互換環境,可能會讓兩種蜥蜴集體死亡。
在台灣成長的新世代有點像是這樣,我們所累積和養成的一切,都是為了適應你在台灣的存活與競爭,但是一旦台灣周遭的環境有點改變,以科技產業為例,半導體、光電、PC組裝產業開始外移或凋零,整個世代賴以為生的能力就會慢慢萎縮。
我們必須要走出去,讓自己的基因在全球的大生態系中隨著潮流演化,而不是死守過去的榮耀。
◎學經歷上的技術債
台灣承襲了傳統中國文化的思考模式,重學歷而輕經歷,人生好像是一張評分表,當你在高學歷那個項目上打勾,或是在大企業工作這個項目上打勾,人生就會一帆風順,社會就會保證你的前途,你就是人生勝利組。
在追求這些大獎的同時,也請不要忘記,這些標竿是建立在行之有年的社會假設上。我們假設電機研究所的學歷在未來三十年還是炙手可熱的,我們假設台灣在未來二十年仍然是面板或是IC設計的霸主,我們假設只要跟著明星企業的腳步走,絕對會擁有無敵的市場競爭力。
但真的是這樣嗎?你放心把人生交給這些假設嗎?
◎文化上、職場認知上的技術債
在傳統儒家的社會結構裡,我們太習慣接受上級或是長輩所給予的結論。填大學志願的時候乖乖聽話;決定要不要考研究所時乖乖聽話;選擇職業時乖乖聽話;要不要相親乖乖聽話;什麼時候結婚乖乖聽話;儘管很蠢,公司內部決策時乖乖聽話;是否要留下來加班也乖乖聽話。
怎麼掌握人生方向盤的人,好像不是你?這些所謂的長輩或是上級,真的知道現在世界的運行法則嗎?如果他們搞砸了,難道是他們要負責任嗎?
我們必須假設上面技術債全都引爆,各種問題狂撲而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規畫未來,用一個個小小的突破,從根本上擺脫這些技術債。
●找到你的突破點!
我不想討論整個社會要如何面對時移世異的問題,因為再如何討論,歸納出來的結論都無法「以個人為單位」來實現。若不是聽起來陳腔濫調,要不就是像過氣的政客,喋喋不休。
我想要在《砍掉重練》中討論「如何以個人為基礎」,在職涯上不斷持續的有小突破。《砍掉重練》主要分為四個部分:
◎過去的模式不行,就突破吧!不要被以前的模式束縛,新世代要找到自己的態度與方向
我在出國工作後,無法避免地經歷了許多文化衝擊,有可能是該文化找工作的方式、溝通的方式、訓練的方式、升遷的方式等。這些衝擊都會帶領我審視自己習以為常的母國文化,到底是長幼有序,或是官大學問大?到底是群組討論,或是開會只是個單向溝通的一言堂?到底是和諧和睦,或是暗地裡波濤洶湧,山頭林立?到底你的服從能裨益組織,還是通往死亡的快速通道?
有了這些衝擊,你會開始思考與選擇你想要加入,甚至創造的組織環境與文化。
◎化被動為主動,了解職涯升級的秘訣
在台灣,我們非常相信以下這樣的陳腔濫調:只要我有實力,機會會自己找上門,或是只要乖乖跟著體制往上爬,總有一天會站上制高點。如果你真的照著做,我保證你一定是整個團隊中工作最多,卻是升遷最慢的。
實力會隨著你的歷練成長,所以你應該開始追求歷練,學會運用人際關係,尋找饅頭(英文mentor的諧音,譯作導師)與獵人頭(專業人才招募公司),以增加自身歷練的產出,如此一來,不僅薪水會在每次跳槽時成長,技能也會越來越能抵抗社會的變遷。
◎台灣不行,就出走吧!找到自己的偉大航道
「如果喜歡台灣,之後可以回來,但是不要一直在這裡。」這是我那位加拿大饅頭每次見面都會耳提面命的一句話。
事實上,你必須要找到一個能快速成長與扎根的地方。環境像是土壤一樣,如果土壤不夠深,不夠肥沃,根本不可能出現千年神木。我在本書會提到,你必須要找到你的沃土,找到你的巴黎。
◎胸懷大志者,創業吧!創造出自己所嚮往的價值
台灣自始至終,都沒有建立起一個讓人可以「安全失敗」的文化,也因此害怕失敗,我們都只會挑那些軟柿子吃,找容易的事情做,最安全的路走,將成功者的偉業歸功運氣或是所謂的「命」,並且嘲笑失敗者,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汙點。所謂的命,不就只是運氣而已?如果我們將所有成功與失敗都歸給運氣,人類並不會有努力的理由。如果科學家進實驗室前,先丟骰子,看看今天會不會有諾貝爾獎等級的發現,不會的話,何不就先回家睡覺,明天再來?
事實上,大部分的成功都是靠漸進式(增量)的努力所組成,如果你的心臟夠強,就創業吧!直接在商場上找到自己與台灣的成長模式。
我是台灣土生土長的學士工程師,沒有拿過任何外國學歷,經過長期規畫與執行後,在二○一二年飛到矽谷來工作。這些文章不是我的結論,而是我探索過程的紀錄,很希望這些想法能夠串聯台灣人對於職涯與發展環境的討論與挑戰,台灣會因為有很棒的傢伙在世界各地發光發熱,而再次找到自己的成長模式。
--陳昭穎 Winston Chen在矽谷學到的事,本文摘自《砍掉重練:30歲開始也不遲的工作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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