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博士野興夫,每天在研究室裡觀察癌細胞其研究也獲得日本醫學界的獎項。不過,這項「由死凝視生」的工作,促使他更進一步走出象牙塔,特地為最容易憂鬱的癌症患者開設「哲學門診」。

感覺上是個好管閒事的醫生(笑),不過每次60分鐘的傾聽對談,他唯一只開立「話語處方箋」,卻讓無數患者神清氣爽的走出診間。

全球首創的「哲學門診」,目前已經開設了一百多個據點。野企圖拉近醫生與患者的隔閡,和提供給患者的支援,這些「話語處方箋」意外地讓許多並非患者、但是覺得自己陷入人生困境的人,也感覺心中的高牆隨之崩塌。



那怕只能再活兩小時,也有應盡的義務

醫師的工作性質大略分為兩類,一類是開設門診,診療病患的臨床醫師,另一類是在研究室以顯微鏡觀察細胞的基礎醫學學者,我這個病理學家是屬於後者。

相較於臨床醫師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我們病理學家主要面對的是往生者(大體)。

雖然我現在不必親自指導後進,但我二、三十幾歲時,進行過許多次病理解剖,雖然記不清確實次數,但起碼超過三百具大體吧。

每當我解剖人生才要開始的年輕人,或是剛出生不久便夭折的嬰孩時,便深刻感受到人世無常。

「這孩子究竟為何而生呢?」

那時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我,根本想不出答案。

我看著被取出臟器,只剩一副空殼的大體,思忖著:「人為何而活?」「死亡又是怎麼一回事?」

人是一種不會察覺自身壽命的生物,縱然我進行過無數次病理解剖,也從未想過自己可能明日即告別人世,但無論是誰,終須一死,就算明白這事實,我還是從未想過「自己也許明天就會告別人生舞台」。

說到底,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然而人一旦罹患癌症,可就不一樣了。突然真切感受到自己即將揮別人世的事實,雖然半數癌症病患都能治癒(只要早三年發現罹癌,治癒率高達七成),但腦中還是不由得浮現「癌症=死亡」的公式,突然想探究人生的根柢。

「我究竟為何而活?」

「我想怎麼樣度過剩下來的人生?」

「我該為自己做些什麼?」

我從某個時刻開始思考「縱然死去,依舊活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由死凝視生」是我的工作。

於是,我領悟到這樣的答案。

每個人都有自己肩負的任務與使命即便出生兩小時便夭折的嬰兒也一樣,因為曾經來到人世與曾經活著這件事,都是送給活著之人的禮物。

我曾在十年後與出生兩小時,便不幸夭折的嬰兒的雙親會面,記得那時他們對我說:

「因為那孩子曾經來到人世,才有現在的我們,所以我們想連他的那一份一起享受,想送給他美好的人生。

我們不時會想起那孩子,雖然他的人生十分短暫,但我想他有自己應盡的任務。」

無論是多麼短暫的人生,人只要活著就有應盡的任務,重要的是,你是否察覺。

關於人生的任務,不時有人問我:

「醫生,您的人生任務是什麼?方便請教一下嗎?」

要是一句話就能回答,該有多好,可惜沒那麼簡單。

一路走來,面對過無數次死亡的我,迄今還在追求我的任務,依舊邊活著,邊向前走,持續探尋。

這就是人生,不是嗎?

德蕾莎修女曾說:「我只是上主手中一枝短短的鉛筆。」

借她的這番話,所謂人生,也不過是一枝「短短的鉛筆」。

在鄉下長大的我視惜物為美德,總是珍惜地用著「短短的鉛筆」,寫完作業。

問題不在於「鉛筆」的長短,而是你想使用鉛筆描繪什麼?這就是我們每個人肩負的任務與使命。

思考死亡這件事,

是重新檢視人生的契機。

人只要活著,就有使命。

問題不在於壽命的長短,而是你想怎麼活。


--本文摘自日本暢銷書就算明天將說再見,也要給今天的花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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