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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5000002

9999滴眼淚──那些跟青春記憶有關的美

作者 陳昇
出版日 2007-11-26
定價 $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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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陳昇1989年處女作《9999滴眼淚》全新加料精采圖文的增訂版&終極紀念版!
‧特別企畫:1982年出道的音樂教父陳昇,適逢音樂生涯25週年之際,在書中寫信給20、30、40、50歲的自己,絕對是為所有昇迷量身打造的禮物!
‧超強站台陣容:昇媽 + 昇嫂 + 劉若英 + 陳綺貞   四個女生牽手撰文推薦!


喜歡陳昇、愛上「昇歌」的你,一定要擁有的一本書!
他的人生,以及我們的青春夢,都被「昇式創作」存檔在這裡。
一如那些跟著青春記憶有關的美,好像虹彩那般的稍縱即逝……
但卻又似乎凍結在記憶某一個深處。

音樂農夫陳昇在她們眼中的樣子

陳綺貞:
親愛的偶像,我當然「永遠永遠」支持你。身為你的歌迷,我願意為你更改永遠的定義,這永遠不會是自我欺騙成分居多的時間的長度,我想會是自由心證的感情深度。也請你永遠地當我的偶像吧!只要我有一天還崇拜著愛,崇拜著自由冒險和善良關懷,我就會繼續對你,表達著我的崇拜。
 
劉若英:
很久不見了,我不會自討沒趣的問你最近好不好,因為你的答案總是「活著吧!」在這個不恥 「冷笑話」的年代,還能堅持這麼幽默的冷言冷語,你應該也算奇葩。我想即使到了九十歲,你應該還是跟現在一樣,像個長不大的小老頭,有點憤世嫉俗,滿頭銀髮,卻還穿著短褲拖鞋自以為遊走在不知名的星球吧。
 
昇嫂:
記得26歲那年,我生平第一次去中南部鄉下的朋友家作客並留宿在那,著實的體驗了所謂的台灣味 (包括人情、食物、風景、空氣中的氣味……),是與陳昇。天蠍座的他,當在面對事業與家庭的同時,常會有兩難不知如何面對的態度。有時候會感到很黏妳、很迫切需要妳,有時候卻又想逃離妳……
 
昇媽:
大約六歲左右帶他回高雄娘家,在逛街時他一直哭也不跟我走在一起,離得遠遠的。問他要什麼東西就是不肯講,還在街角躲起來,做媽媽的很擔心他走失,回頭找他還故意轉頭走開,所以回家後被痛打一頓,到現在幾十年了,我還是搞不清他到底要什麼?


作者介紹
陳昇

英文名叫Bobby Chen,出生於台灣彰化,是天生就很迷人的天蠍座。
資深音樂人,血液裡潛藏著流浪因子,時常一個人背著相機出走。寫歌,也寫小說;出唱片,也辦攝影展。
對於音樂、文字、創作、表演,都有屬於他的獨特想法。喜歡人家稱他「寫作的人」勝於「歌星」,也期許自己能永遠的寫下去……

◆重要作品
‧音樂
「SUMMER」(1996)「六月」(1997)「鴉片玫瑰」(1998)「魔鬼的情詩Ⅱ」(1998)「思念人之屋」(2000)「50米深藍」(2002))「魚說」(2005)「這些人那些人」(2006)「麗江的春天」(2007)
‧書籍
《鹹魚的滋味》(1998)《寂寞帶我去散步》(1999)《布魯塞爾的浮木》(2001)《一朝醒來是歌星》(2002)《風中的費洛蒙》(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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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5000002
ISBN:9789861332222
頁數:192,中西翻:1,開本:2,裝訂:1,isbn:978986133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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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我還是搞不清他到底要什麼? / 昇媽

阿昇是天蠍座的,他的個性從小就是屬於沉默寡言型,凡是需要什麼都不講,讓你猜不透究竟。
大約六歲左右帶他回高雄娘家,在逛街時他一直哭也不跟我走在一起,離的遠遠的。問他要什麼東西就是不肯講,還在街角躲起來,做媽媽的很擔心他走失,回頭找他還故意轉頭走,所以回家後被痛打一頓,到現在幾十年了,我還是搞不清他到底要什麼?
阿昇也是一個蠻獨立的孩子,在唸高工時他喜歡住校,但是家境並不是很好,他後來就和一個好朋友借住教會,自己利用課外時間送晚報當費用。這消息還是由隔壁一個同校生的媽媽告訴我,我真的難過了哭了幾天,後來想想,小孩子在外懂得賺學費減輕家庭負擔也是很好的。
他所學的是汽車修護科,但他的興趣比較偏向於音樂方面,經常在深夜裡獨自提著吉他,就在家不遠的河邊自彈自唱,像個獨行俠,四處流浪找靈感。
喜歡音樂的他,並不是很愛打扮奢侈的人,穿著很隨便,喜歡藍色。他的興趣也是多方面的,喜歡運動、攝影、繪畫、旅遊。他不喜歡求人,退伍時北上找工作沒有求人,完全靠自己去找,不但身無分文,也沒靠家人幫助就隻身北上。
民國七十年我參加了全國大露營在陽明山,他到營地來看我。因為我身上帶的錢也不多,拿了五百塊給他,他說:「媽媽,不用了,我十塊錢就可以過幾天了。」聽到這句話我當時心都快碎了,在營地哭了好幾夜,過去的事到現在還是難以忘懷。
我知道他走這行業所面對的壓力是很重的,所以我說在坎坷的路途中,失意要比得意多,最好以得意的心情去接納,才會使自己更快樂。克服眼前的障礙,走出一條平平坦坦的路,是人打造出來的,只要不走犯法不正當歪斜路,成功是必然的。





期待五十歲的陳昇 / 昇嫂

記得二十六歲那年,我生平第一次去中南部鄉下的朋友家作客並留宿在那,著實的體驗了所謂的台灣味(包括人情、食物、風景、空氣中的氣味……),是與陳昇。
那個時候我剛從紐約回台灣沒多久,一切都顯得新鮮有趣。對一個從小在台北長大的女孩子,因畢業旅行只有去過南部一兩次的我來說,台灣鄉下民家給我的震撼,遠超過紐約這個世界大都會。空氣中燒稻草的香氣,大半夜,田尾鄉卻燈火耀眼的菊花田,檳榔樹誤以為椰子樹。認為花生應長在樹上,而非土裡……台灣鄉村那麼認命,但踏實,生活簡樸卻滿足的生活態度,後來漸發現,有些特質都可以從陳昇身上找到。
二十幾歲,我們在唱片公司同事時,他租屋在天母。冬天每天都穿著一件空軍藍色、舊舊的夾克,一個書包,一頂棒球帽,騎著一台前面拉桿的摩托車(他標會,還被倒會買來的)露著憨憨的笑容在公司進進出出。午餐都吃得十分簡陋,但公司聚餐時,卻常看到他大快朵頤的模樣又吃又帶的,令人費解,後來才知道他被人倒會,他又是會頭,獨自承擔全部的會款,一個人在台北獨自生活,一切都得靠自己省吃儉用帶加班。擔任音樂製作助理的他被老板十分看重,同時公司在那時也簽了許多大牌藝人、製作人,這個階段的他彷彿像一塊海綿,不斷吸取周遭所給他的養分,一直到風行唱片,徐先生發了他第一張專輯「擁擠的樂團」。
在創作初期,對於風格的定位,也一度徘徊猶疑在主流或非主流的路線。然而終究選擇了坦然的面對自己,走自己的風格,就這樣一路到現在,仍不改初衷。
天蠍座的他,當在面對事業與家庭的同時,常會有兩難不知如何面對的態度。有時候會感到很黏妳、很迫切需要妳,有時候卻又想逃離妳……他說:「在家裡,有時看到我不說話,我並沒有生悶氣或對什麼不滿,其實我滿腦子都在思考創作的方向,公司的問題,下一步該怎麼走……」
年輕時,如遇到我們溝通不良的時候,他索性揹著包包遊走去了!現在,同樣情況,會見他去超市採買一堆食材回來,光著膀子,開始發揮他的創意料理。
半夜裡,在那兒洋蔥爆香,大烹大煮,不一會兒,一大鍋的鮮美羹湯就出爐了,吃得大汗淋漓,也算壓力得以舒緩許多。許多看似十分嚴重的問題,也好溝通多了!
我曾經對他說,你好幸運,因為你非常喜歡你的工作,雖然也會有壓力,但你樂在其中! 他也頗認同。
從兒子還小學時,就每天游泳的他,到現在,依然如此。只是這幾年除了每天游泳外,又多了項「鐵人三項」的練習。每週選一天,他會與朋友去台北近郊的山區,跑步、騎腳踏車,從不間斷,甚至下雨、颱風天,也不想放過練習的機會。他常說:這麼多年,我不敢說其他方面贏了別人什麼,但至少每天花了幾個鐘頭運動,倒是真的,也值得。
身為他的伴侶,看他從陳志昇到陳昇再到現在的昇哥,有時腦中會閃過「希望他仍是那個戴著棒球帽穿空軍夾克,樸質笑容的他」,但知道生命的浪潮會推著我們不斷的往前走,五十歲愛說冷笑話、愛喝紅酒,已經是被很多人期望、認定、依靠,或有距離不解的昇哥了!
無論如何,這樣一個豐富創作且行動力強的人,在五十歲迎面而來之際,我想不只是歲數的添增而已,說不定會從新面對一個會讓自己跌倒、更funny的陳昇呢!

PS:
抗爭二十年後,終於讓我養狗狗,而且他也會在半夜回家與塌塌米(我們家米格魯的名字)在後陽台偷玩。





給九十歲的你 / 劉若英

很久不見了,我不會自討沒趣的問你最近好不好,因為你的答案總是「活著吧!」在這個不恥「冷笑話」的年代,還能堅持這麼幽默的冷言冷語,你應該也算奇葩。
我想即使到了九十歲,你應該還是跟現在一樣,像個長不大的小老頭,有點憤世嫉俗,滿頭銀髮,卻還穿著短褲拖鞋自以為遊走在不知名的星球吧。
還記得你早當年奮力寫書的模樣,在光復南路的一家小店裡,一壺茶,一包煙,握著筆一個一個字的寫下。然後固定在傍晚時,身為助理的我去接你,前往錄音室,再幫你把一張張的文字打進電腦裡……這樣的畫面,好像是陳年舊事,也彷彿是歷歷在目的昨天。
自從你傳訊息來要我寫序之後,我就陷入恐慌,這怎麼寫啊?我們之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或者就像你說,你決不再為我寫歌,因為你已不懂我。我想,可能我早也不懂你了。而這些不懂其實才是真懂得。然而我只要求,如果這序真能幫你多賣兩本書,下次我出書時,你也欠我一篇序。
有時我很恨,為什麼我的人生到現在還必須跟你的名字扯在一起,但也許我應該感恩,像「奶茶」這樣的名字,也只有你想得出來。朋友從西藏回來,說我的歌大街小巷聽的到,因為高原同胞天天要喝奶茶,讚嘆我的名字取的好。(很冷,但這絕對不是笑話。) 
某些人,在你的生命中經過,留下痕跡,有些是鮮明彩色,有些是灰暗黑白,奇怪的是,不管什麼時候的你,都讓人覺得既極端又模糊。長時間跟你共事的我,清楚知道你是故意的,而且樂此不疲。離開你的人離開了你,因為知道你是故意的;留在你身邊的人留下來,因為清楚你樂此不疲,但是沒有一點心機。
大多數人都只看見你放蕩不羈,自我中心。這我倒可以幫你澄清。如果你真只是他們想的那樣,你不會十數年孜孜不倦,筆耕寫歌。如果你真是那樣的,不可能長久維持平靜而甜美的家庭生活。想起有一天你喝醉了,我開著車送你跟簫言中回家,途中,你突然驚醒大叫, 要言中去便利商店買兩顆茶葉蛋跟一個三明治。言中問你:「阿昇,你還吃得下嗎?」你迷濛中回答:「夫人交代,買回去給兒子的早餐。」那個倜儻瀟灑的陳昇不見了,這一個陳昇有些掃興,但這才是你最應該引以為傲的陳昇!
你的確在我生命中扮演了很多角色,我爸爸說了,你住院那時,某個黃昏他獨自去看你,坐在病床邊,只跟你說了一句:「謝謝你代替了我的角色,比起我,你更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你最愛問我:「你快樂嗎?」在我離開新樂園後的第一張唱片完成時,我拿著熱騰騰的新歌要你聽,電話裡的你說:「我不用聽,你只告訴我,唱這些歌,你快樂嗎?如果快樂,那就夠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是老招。但到現在為止,工作中,雖難免會做一些妥協的事,唯有唱歌,師父的話,我謹記在心。
你說過,大樹要在天空交接相會才有意思,那時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是顆小苗,別老依附著你,要我自己學著長大!嘿嘿,你總會有九十歲的時候,我也會有八十歲的時候,到那個時候,我不奢望我的樹長的比其他人高,也不需要長的跟他人一般高,我只確定,我的樹頂能遙遙見的著你的樹頂就夠了。





偶像真不是人當的──給偶像的一封信 / 陳綺貞

親愛的偶像:
我從高中開始聽你的音樂。某一年夏天,我在朋友的車上第一次聽到你的歌,年少的我第一印象,「這人怎麼這樣唱歌呢?」說不上好不好聽,爽朗的歌聲既難以擄獲少女的心;畢竟從未被社會束縛過的我,當然也不懂和自己私奔的快活之處。
而朋友近乎解體的車,緩慢懊熱又有些微妙的尷尬氣氛,就在對一首一首的歌曲評頭論足之後,時間於是打發了,在你跳脫飛揚的歌聲中,青春也打發走了。
一次意外誤植了心中愛情定義的邂逅,我在朋友的家中看到了偶像另一塊錄音帶,走不進別人的心,卻意外的走進了你的抒情裡,我幾乎快要執著的愛上不優越的慘澹和平凡。夜深人靜依附著歌詞揣測,我知道迷戀的不是你的具體,而是你彌補了無法滿足的生活條件空洞無秩序,代替我提供了一切不順遂和不快樂的理由。
 我掉進了你那個世代共同的微慍裡,那種再怎麼哀怨愁苦依舊要抱著期待和關懷,我也間接的愛上了所有人的脆弱和敏感,提早在苦澀中提煉真正純粹的甜美。
縱然甜美不該只從此處才能被完整提煉,關於如何在深藍海洋的冷峭靜默裡,如何在遠方國度無目的流浪,衝動而起的叛逆冒險,甚至在杯酒交錯的短暫時光或只是單純的與一位推拿老師傅的愜意交談;很慢才成熟的我緩緩的意識到,除了對勾勒不出的未來無能為力之外,美好其實無處不在。
比起少女幻想式的哀愁體驗,所謂真實生活還可以怎麼過,在我心中緩慢成形的「你」,也為我劃出瘋狂和理智的界線。任何人看你自由的在這兩方空間來回走著,很難不回頭想想自己乾澀的人生。
從不曾主動蒐集你資料的我,竟也在這些由音樂和歌詞和一些你的荒唐消息拼湊出了完整有機的具體。你之於我的偶像地位於是成立。
最初曾在士林廢河道看了你的演出,後來開始參加跨年演唱會。也曾聽說你會出現在某一間我常去的公寓隔壁(後來證實是謠言),終於我還貼著牆聽隔壁的動靜。我的最瘋狂也僅止於此。

不過,我當然知道偶像不是人當的。
一般來說,偶像可以素顏,但要有一些基本的原則,不公開戀情,不能有脫序行為,偶像不該亂發脾氣,不能人間蒸發,不會讓人懼怕,不能隨便改變,不能一成不變,凡事客氣滿意,給的起每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微笑和擁抱;總之偶像不該是人,偶像之於凡人就應該是盡量延遲我們粗俗的幻滅時間。偶像看起來就該是一個牢籠或懲罰,因為我曾攀附在你身上與你一同飛翔才緊握到的自我認同,那種快樂和害怕墜落的刺激感受全因你而起的,可千萬別把我摔落。
但怎麼辦?我想到的每一樣每一樣,都在我為你建構完美之前就已經錯過幻滅的時機。我為何可以異常冷靜的看著你的一切,然後敞開心胸地說,「沒錯,你做什麼都是對的」,這樣的肯定呢?
我想,並不是因為認識你的日子等同於我認識愛情的日子,而是我真的感覺到,你一定就是那個了解我的人。
當然更不是因為後來你認識了那個膚淺而表面的我,而是因為,你真的認識你自己。
我可以大膽擺出歌迷好大的架子要對你說,偶像不必為了我的信任而忠於自我,也不必為了怕我失望而不敢背棄自己,當然可以為了生存做出深陷泥沼中的人也無暇思索的決定,也可以為了揮霍歡娛的代價自行負責,我不怕偶像拿他的人生驚嚇我,我感激你曾經帶著我的心逃離幽暗的那裏,但我更感激你勇敢的接受你想要的一切。
即使是你每次出現身邊都伴著不只一位年輕女孩,或曾不情願地出現在醫院裡,還有一次醉醺醺的盯著我一首歌從頭到尾眼睜睜瞎掰,更別說我唱著唱著你就躺平在舞台上的那晚……在綠島深夜帶我們去露天溫泉當眾裸泳……最可惡的是,要出一本書也不讓我先看就要我寫五百字……而且奪命連環的催稿還叮嚀我千萬要亂寫……
看你像永不凋謝的花朵恣意嬉笑,陽光下揮汗狂奔,摟抱著來來去去的友誼卻仍不放棄,不間斷的用作品為自己的生命刻印,引導眾人酒神般地隨靈魂起舞……
而我怎麼能亂寫呢?

親愛的偶像:
我當然「永遠永遠」支持你!
身為你的歌迷,我願意為你更改永遠的定義,
這永遠不會是自我欺騙成份居多的時間的長度,
我想會是自由心證的感情深度。
也請你永遠地當我的偶像吧!
只要我有一天還崇拜著愛,崇拜著自由冒險和善良關懷,
我就會繼續對你,表達著我的崇拜。

                          永遠支持你的歌迷  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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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開場白:寫給20歲的你

接到兵單之後,我想你是因為不想給家人太大的壓力,決定要在抽籤日那天趕回鄉下來,自己抽出那張兵單,不讓別人來決定你的去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老闆借給你一台川崎一百,大半個夏天裡你都一直跟這台川崎一百相依為命著,跑遍了高雄的大街小巷,半夜裡跟川崎一百從高雄出發,估量著是不是能在八點抽籤開始之前趕到國小的禮堂……

  川崎一百在省道嗚咽著,車過嘉義時天色已大白,你抹了一抹結在護目鏡上的霧水,滿意的對著照後鏡的自己笑了笑,多少是因為你高興於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路線,不管是在一省道上或者是自己會去抽出來的那根兵籤,雖然你才十八歲而且剛考到駕照不久,你已經認定自己是個野男人了,很野很野的男人……

  於是你又扭緊了油門,川崎一百的碼表在一百公里之間擺盪,這大半個夏天裡,你把你的川崎一百洗刷的啵兒亮,想是因為剛出社會沒什麼特別的朋友,就老把這鐵灰色的川崎一百當成自己的哥兒們,興奮的時候騎著他,悲傷的時候也騎著他,多少也曾經幻想過,在川崎一百柔軟的後座墊之上,會有一個可愛的女生環抱著你的腰。車過雲林時天色已經大白,你笑了笑,因為認定自己是很野很野的男人,野男人的夢在遙遠的那一方。所以你把那純情的青春夢就拋在腦後了……

  你在曬穀場上熄了火,你媽媽推開廚房的門說:「你哪位?你找誰啊?」八成是因為你杵著摩托車的樣子真是個很野很野的男人,你媽媽已經無法組織起來,半年前離家的兒子就這樣一大早風塵僕僕的殺回家裡,你笑了笑,一副沒事的樣子說:「你兒子我要來去當兵了。」
「憨臉,你是從哪裡來的啊?」媽媽一臉驚愕的表情。
「高雄啊!要不然哩?」
「你從高雄騎摩托車回來!幾點開始騎的啊?」
你這種舉措似乎就已經說明了你這大半輩子對待你媽媽的一種態度,總是讓你媽媽在一個清早爆炸性的嚇了一跳,卻又頑皮的從來又不覺得這樣給最愛你的人多沉重的負擔……

  你洗了把臉,胡亂的撥了幾口飯,騎上你的川崎一百,剛在禮堂門口駐好了車,按著自己想像中野男人的態度,前一腳剛踏進大禮堂,跟幾個同學打過招呼。剛一轉身,見到台上那個乾癟老鄉長展開了一張兵籤就對著麥克風報出了名號:「陳志昇,空軍第一號!」場外劈哩叭啦響起了鞭炮聲,你愣在那兒,沒有任何的情緒,幾個同梯的同學圍了過來拉拉喳喳的講了一些話,實在也不知道是祝賀還是幸災樂禍。那樣的年紀對自己即將面臨的兵役問題,實在也模模糊糊的。就只知道將要有三年的時間要報效我的國家了,你拐了車去街上吃了肉圓,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高潮之後的莖鸞,你覺得你應該回家好好的睡他一覺,然後替自己慶幸,會有三年的時間不用再南奔北跑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都說你跟川崎一百即便油門催到底,也無法趕得及在鄉長之前自己伸手抽了那根籤,你回去跟你媽媽說,你的兒子要去當三年的大頭兵,然後還擺出一副對未來有些許不削的表情,即便我知道你的心裡其實蠻惶恐的,很野很野的男人或許也可以解讀成很危險很危險的人,我想像你這麼野的人,到了我這樣的年紀依然會輕蔑的對命運說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循著原來的路途走。

  後來你在人生的路上發生了些意外,也沒有讓你把任性的對待生命的態度做些更改,知道你只是把它藏在一個平常看不到的地方,即便我告訴你,後來會發生一些恐慌的事,想你也不會鬆開油門的。
  
  雖然很多人說生命的路途,也許在很久遠很久遠的時候就已經被決定了,你跟你的川崎一百跑的再快也無法趕得及抽出那根兵籤,但是我真的很欣賞你決定自己命運的態度,你在決定自己的命運態度上還真像是個野男人……





三十歲那年 
(1984.11)

三十歲那年,工作室裡養了兩隻金魚,胖的叫陳圓圓,瘦的叫胡雪巖,我高興的時候,他們就混點東西吃吃,心情不好或忙忘了!也曾叫他們餓個幾天,不知道牠們有沒有對環境產生懷疑……
三十歲那年,學魚兒,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裡幾天,為了要醒悟一件事,想像自己將是破繭而出的蝴蝶;相信,三十歲那年的事,如果搬到二十歲,自己一定會熬不過去,感謝所有三十歲那年的磨難,它讓我對一些事免疫。
三十歲那年,如果哭腫了眼睛,猜想別人會當做是一個笑話,還好及時隱藏起來,沒有讓人看見。為了鼓勵自己,換一種貴一點的香煙,並且漸漸的以喝茶來取代咖啡。很強烈的去愛人和一種感覺,安慰的是,知道如何去分辨它……
三十歲那年,記下這些不去在乎是否有人能聽得見,或者它將跟一些舊觀念雜陳在一個無人搭理的角落裡。想做的事,只是想去做,並不因為生命將在六十歲那年,或許九十歲那年離開而有所分別。
三十歲那年,我跟一個人有約,我愛她,並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她不知道,我希望可以有一個女兒,長得像她!心疼的告訴自己,來生,或許可以……
三十歲那年,我得到了畢生最大的寬容與愛……





我跟自己有約
(1984.12)

十歲那年,我跟星星有約,覺得自己像是振翅欲飛的鳥兒,每天睜著大大的眼睛,托著腮幫子,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看星星,不願分辨快樂或悲傷,把地平線當做世界的盡頭,卻覺得有點容不下自己……
二十歲那年,我跟流浪有約,開始知道失望與苦楚,來不及去了解;如果一切都不要,是不是可以免除悲傷,當我走到地平線的盡頭,發現海的那一邊另外有一片世界……
三十歲那年,我跟一個女孩有約,我要帶她到一個沒有人認得我們的東部靠海小鎮,對她說明我的抱歉,或者什麼都不做,只是擁著她,輕輕地、輕輕地,陪著她哭泣……
四十歲那年,我跟二十一世紀有約,說不定我們可以移民到火星,在那裡我們看得更高更遠,有一天喝了火星上釀的酒,醉了!拉著老情人的手,對著滿天的星斗說:「MY God! It's full of stars……!」
五十歲那年,我跟孩子有約,孩子說:「嘿!老頭子!你要不要到司迪麥廣場去逛逛,最近捷安特出了一款新型的太空梭,聽說到ROCK那個新殖民地,來回只要花三個鐘頭!有沒有興趣?」
六十歲那年,我跟自己有約,我把自己跟老情人的喜、怒、哀、樂都簽約給一家叫Peace Land的老人公司,牽著老情人的手,走在那個叫ROCK星球的新闢道路上,一些從地球運過來的植物都才剛剛發芽,懷著平靜的心,邊走邊唱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歌詞是這樣子的:
Like a bbird on the wire, Like 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 I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
唱著、唱著,就笑了!





宿命
(1984.12)

第一次見到他時,是在我的啟蒙老師下榻的飯店裡。他開了門,冷冷地對我說:「自己找一個地方坐坐吧!我們跟這些朋友可能要談很久……」那天,我從早上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靠廁所門旁的一只矮凳上,直到吃晚飯時候,他才幫我弄來了幾個包子,自我介紹說:「我是你老師以前的助理……」
過了一個月,我們熟了一點,吃尾牙的一個晚上,他開車送老師到桃園參加一個老朋友工廠的晚宴,老師是很有名氣的人,我們都知道他出席老朋友晚宴的人情意義,老師一路在說:「我一定要到場,朋友的工廠景氣不好,一定要去幫他撐場面……」
因為地方不熟,我們迷失在鄉下的小路上,我看見他額上冒著汗,一路上上下下的打聽,並且說:「朋友的事,一定要到,一定要到……」
當夜,我們吃完了那一餐飯,安心的開車回台北,收音機裡,播放著一首忘了名字的老歌,老師不懷好意的考問我說:「你知道這是誰唱的嗎?」我孩子氣的跳起來說:「哈!是Perry Como的歌。」換來一陣讚許說:「不得了!不得了!這麼老的歌都聽過。」我炫耀的偷瞄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眼裡隱然有一些淚光。
到了台北,我們送老師回飯店,他善意的要送我一程。恰好,我們都往天母走,車過圓山時,他關掉收音機說:「小陳!到我家坐坐好不好?」我突然發現再不見他白天裡的那種冷漠……
我陪他聊了一會兒,最後他說:「最近,才離了婚,老婆的東西都還放在這兒,有時候回來,難免觸景生情;其實無非是害怕一個人寂寞罷了,謝謝你來……房間裡有被子,如果你要留下來就睡那兒,我睡沙發。我老婆走了以後,我就不回房間去睡了!!如果你要走,只要把門帶上……」說完給了我幾卷Perry Comon的老歌選集,歉然的表示,這都是他老婆留下來的。自己就熄了燈,在沙發上輾轉了好久好久……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兩年後的報紙頭版上。
他涉及一件非常重大的案件,報上說他受人之託,越洋去殺了一個人,並且知道他是一個大幫派裡名聲很響亮的人物。
那個案子的官司,打了很久,有一陣子,我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報紙,了解他最新的消息。只是,除了照片和名字,我始終很難將他跟那個夜裡無助的朋友聯想在一起……
除了人的多變和多面,能夠釐清我心中的疑惑之外,我只能想像,支使人的宿命與定數,是如何的不能抗拒、如何的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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