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真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看了一則貼文嚇了我一跳,上面寫說:「二十一世紀的小孩出生了。他們會怎麼看待我們三十歲這個世代呢?嗯,就跟我們看五十歲的世代一樣吧。」
這時光,真殘忍。
我趕緊想了想,我是怎麼看五十歲世代的,卻忽然愣住了。因為我的腦子裡並沒有一種特定的形象,相反,在我的腦海裡出現了兩種人:一種逢人便教訓,見人就批評,大腹便便,高高在上,不學習,不鍛鍊自己。另一種風度翩翩,和年輕人做朋友,好學,經常充實自己,謙虛微笑。
這兩種人,都是五十歲世代,但是他們截然不同:第一種已經老了,第二種依舊在路上。
因為人和人不能用生理年齡來區分,更不能十年、十年地來劃分,人和人的區別,有時候比人和動物的差別還大。所以等二十一世紀之後的孩子長大,他們是不是也會這麼一分為二地看我們這代人呢?
當然會。
我想,至少我要努力做到,讓這一代的孩子,在幾十年之後,能喜歡我,而不是討厭我。
我想起了我的父親。
父親在部隊待了二十多年後,自行轉業決定進入保險公司,從高高在上,到有求於人。一晃眼,他在這個行業待到了今天也快二十年了。
這二十年裡,他每天鍛鍊自己身體,每天學習,直到今天,竟沒有多少白頭髮。他獲得了保險從業資格證,考過了許多年輕人都沒有通過的考試。要知道,他已經六十多歲了。
前陣子我陪父親參加他的同學會,看到一群頭髮斑白的人在那裡指點江山,他們一邊喝著酒,一邊吹噓著自己的一生。父親待了一會兒,就帶我走了。
從遠處看,父親像是他們的學生,而這些人比他老太多。
這些年我時常跟父親走在街上,別人告訴我,我哥看起來真帥。我聽到後又自豪又沮喪 ,但父親教給了我很重要的價值觀:永遠學習,才不會老。雖然我們無法阻擋時光流逝,但我們可以讓心靈保持年輕。
我一直不太喜歡把人的年齡分級,那種分法,只是生理上的分割,並不合理。
我見過很多二十幾歲卻從不學習的年輕人,也見過六十幾歲還在路上奔波的長者,前者已經老了,後者依舊年輕。
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則貼文:「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相見恨晚』的知識想跟年輕人分享?」一則留言映入眼簾:「不要相信太多實際上能力level(水準)不高,但是年齡很大長輩的話,尊敬他們,但不一定要相信太多『老人言』。你需要想想,是他們的想法讓他們變成現在的樣子,除非你願意像他們那樣過,不然就去尋找自己的路。」
同理,也不要相信每個年輕人未來都是有希望的。很多年輕人一眼就能望到頭,等他反應過來時,早已來不及了。就像那句俗語:「二十幾歲已死,八十幾歲才埋。」
所以,人到底什麼時候才算變老了呢?
我的答案是,不學習的時候,沒進步的時候。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非常有道理,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巔峰時刻,自那之後,你就會開始變老。例如一位從北大畢業十一年的朋友,他所有的社交媒體帳號上還寫著「PKU(北大縮寫) ×××」,我知道,他已經老了。一個人已經從學校畢業十一年了,還把自己大學入試時的巔峰狀態作為人生名片,那他之後的日子,也就只剩下衰老了。
還有一位朋友,畢業十年,還在一次次提及自己當年英語演講比賽的成績,而這個牛已經吹了十年。輝煌時刻已過,剩下的就只有衰老了。
當然,你可能會辯駁,誰都是這樣啊,每個人都會走下坡路啊,人怎麼可能一輩子都在巔峰時刻呢?
其實不然,有兩種方式可以讓人減緩衰老:
第一,尋找一個偉大的目標,用一生完成。
當然這個目標要足夠大,大到許多人一看到都覺得你太好笑了,例如你要改變世界。
我剛認識樊登老師時,問過他的理想,他說希望中國有三億人可以因為他而讀書。我心想,三億?嚇死人了。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他每一年的業績和會員都在增加。我想,他還是會這樣一直年輕下去。
當你的理想被人嘲笑時,記住別被別人的眼光左右,被評價綁架,更不要拿自己的青春為別人的言論買單。
埋首去做,一點點靠近它,放心,所有笑你的人,最終都會笑不出來的。只要你的目標足夠大,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完成,你就會永遠在路上,就算皺紋長到臉上,至少它不會出現在心裡。
第二,做一件持續升值的事情,直到永遠。
許多職業都具備這樣的特點,例如作家、老師。
越往後,你的職業越值錢,隨著你的讀者越來越多,學生越來越多,你的巔峰時刻永遠在明天。俞敏洪老師在《我曾走在崩潰的邊緣:俞敏洪親述新東方創業發展之路》裡講過一個故事,新東方去香港、新加坡募資,他剛講了幾句,臺下的投資人就說:「俞老師,你別講了,告訴我們你們要多少錢。」後來一問,他們都是他當年的學生,學成之後他們出國留學了,再後來回到國內或待在國外,都成了投資人。
當你的職業隨著年紀的增加越來越值錢時,你也就很難衰老,至少內心深處是這麼回事。
但不知道你是否發現,這兩種減緩衰老的方式,都需要具備這樣一種能力,那就是:遠見。
我曾經在《你的努力,要配得上你的野心》裡寫過一篇文章叫〈做一個有遠見的人〉,當一個人的眼光像探照燈一樣,照耀著遠方,他的未來一定不會差。
人到了三十歲,應該多考慮考慮未來的事情:這件事在十年之後,會成什麼樣?這個職業在我四十歲的時候是加分還是減分?這份工作在我老年時還能不能做?
換句話說,你做的這件事,是短期獲益的還是長期獲益的?你玩的是有限遊戲,還是無限遊戲?你是看著現在,還是盯著未來?
前些日子,我在高鐵上讀完了《褚時健傳》,雖然他跟我不是一個年代的,但我震驚於他將每件事都設置了一個三十年的計畫。對於每件事,他都提醒身邊的同事,多考慮考慮以後,別總是盯著現在。就算出獄時,他還把哀牢山上的農場包下三十年種植橙樹,那個時候他已經七十幾歲了,雖然很多人都預測他活不了那麼久,但他在八十五歲的時候,東山再起,成為身家億萬的「橙王」。
讀完這本書後,我在網上搜索了褚時健的照片,他雖然頭髮斑白,卻鶴髮童顏,看不到一絲蒼老。
在上海電影節,我見到了自己一直很崇拜的閻建鋼導演,他的電影《甜蜜》剛剛殺青了。那晚他一直在調侃自己的頭髮是染成白色的,每一個見解都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一個晚上時間過得飛快,我們續第二攤時,導演喝了一杯酒,說他還在準備下一部電視劇,準備做些其他有趣的事情,說他其實是一九五九年生的……瞬間,我就被震撼了。因為,他竟然比我父親的年紀還大一歲,但我完全只感受到他的青春。
是啊,在路上的人,不會蒼老,一直在進步的人,也不會衰老。
而三十歲,或許人的巔峰才剛剛開始。
成為強人,是你一生的功課
有一次,我跟一群電影人在一個聚會裡聊天,宋方金老師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一個武士在樹下乘涼,忽然感覺到一股水從天而降,一聞是臭的。他一抬頭,一個小孩在樹上正朝著他尿尿。他站了起來,彈了一下小孩的私密處,笑嘻嘻地說:「你真可愛。」說完,他把孩子抱了下來,拍了拍孩子的腦袋,讓孩子走了。過一會兒,一個秀才也爬到了樹上,對著武士尿了泡尿,武士抬頭看到了那個秀才,二話不說站起來,一刀就砍死了他。那麼請問這個故事裡,誰是惡人?
大家議論紛紛,有人說小孩是惡人,因為他是第一個站在樹上對人尿尿的人。有人說秀才是惡人,這麼大的人了,還站在樹上學孩子對別人撒尿,不尊重人。大家討論著,直到我們都忽然意識到,真正的惡人,其實不是別人,是武士。
他憑什麼覺得秀才就是大人,所以砍死他?憑什麼覺得小孩就是小孩,所以放掉他?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長相,僅僅是因為身材嗎?他憑什麼用自己的思想決定別人的邊界?那個小孩可能是一個侏儒嗎?那個秀才可能是一個智障者嗎?還有其他可能嗎?這些事情都沒有被考慮到,而武士只是按照自己的邏輯和經驗就為別人的生命做了決定,這樣的人還不夠惡嗎?
我們得到了一個有趣的結論:在這個故事裡,限制別人的人,就是惡人。
其實,在生活裡,限制別人的人,也是惡人。而這樣的惡人,比比皆是。
我寫的小說《人設》歸根究柢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二十幾歲的人,應該像雲彩一樣,被風吹過的地方,就是你可以成為的模樣,而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在二十幾歲時,就是這麼過的。在這種突破中,我受益良多。
在有了點名氣後,我在網路上遇到過很多不友善的言論,說實話我已經百毒不侵了,也不在乎這些話是怎麼評價我的,但有一種言辭,直到今天,依舊能讓我感受到對方深深的惡意,那就是:「你還是好好當老師吧。」
可是,你憑什麼呢?
我雖然不會為這種話動怒,但可以理解這種話的潛臺詞就是這種武士的思想:他正想用自己片面的思想決定你的邊界,用自己的武士刀終結你的突破。最可怕的是,你還沒有對著他尿尿。
仔細想想,我們身邊有多少人,用著這種武士的思想,限制著我們的人生。
當你想換職業時、想考研究所時、想換個城市生活時、想換個男朋友時……身邊總有這樣的聲音:「你還是保持原樣好了。」
當一個人想要有所突破時,他會忽然發現,身邊人都是一些武士,拿著刀揮舞著,對著樹上的自己。
直到今天,我依舊感謝二十多幾歲時的自己,那位勇敢堅強、善良倔強、持續突破自己的界限、一次次成就更好的自己。其實,當我每次在決定轉型做點不一樣的事情時,身邊總有這樣的惡語:「你還是好好當兵吧、你還是好好教英語吧、你還是好好寫作吧、你還是好好打工吧……」這些聲音,就像樹下的那個武士,他瘋狂地朝你揮舞著砍刀,要置你於死地。
但你唯一需要做的,是堅持一顆改變的心,但凡決定要改變,就一定要勇往直前,努力朝著前方,這些比什麼都重要。
寫到這兒,我想起了一位好友程一的故事。
程一是一位婚禮主持人,他自嘲說,就是在婚禮現場臺上比新郎還高興的那個人。他一天到晚大聲喊著「愛情果,一線牽,象徵浪漫好姻緣」,喊到聲嘶力竭,喊到熱淚盈眶。
他主持過很多場婚禮,卻唯獨遇不上自己的愛情。在一次次的打擊和刺激下,他決定轉行去北京找工作。
身邊的聲音不停地在說:「你去北京幹嗎?河南還不夠你發展嗎?就你這個長相和聲音,你能去北京發展嗎?」
武士朝他揮著刀,但他巧妙地躲過了。他硬著頭皮,到了北京,先後投了好多份履歷,都被拒絕了。對方不是說他學歷不高,就是挑各種理由不要他。
有一次他去一家電臺面試,一個中年女人問他:「你喜歡誰的歌?」
程一說:「我喜歡劉德華的歌曲。」
那個女人陰陽怪氣地說:「他都已經過時了,你還聽他的歌!趕緊走!走快點!就這樣還想當DJ呢?還是回家吧。」
這世上,果然都是這樣的武士,都是這樣的武士刀。
但他依舊沒有放棄,在多次找工作被拒絕後,他在家裡反思。既然世界不要我,那我要想辦法自己做。於是,他開始創業了。
誰也沒想到,他戴上了面具,決定不靠臉,用聲音感動每一個孤單的靈魂。就這樣,他設立了程一電臺,陪伴無數失眠的人,他堅持每天陪伴遠方的陌生人,堅持每天錄音直播。幾年後,程一電臺從默默無聞,變成了中國最大的深夜成長陪伴類電臺。很快這家公司也得到了投資者的肯定,讓程一電臺如虎添翼。他開始招聘工作夥伴,工作室也從社區的公寓搬到了辦公大樓,許多人聽說了他的團隊,紛紛來應聘。其中一個中年女人的到來,讓他回到了那段他最窘迫的日子,因為這個女人就是當初那個轟他走,講話陰陽怪氣的武士。
她來面試時,程一還戴著面具,她自我介紹了半天,程一十分冷靜,問她:「請問你喜歡誰的歌?」她說了好多人。程一又冷靜了一下,說:「你喜歡劉德華嗎?」
那個人很想從程一的微表情裡得到答案,但她眼前只有一張電影《V怪客》中男主角所戴的面具。她還算誠實地說:「還好。」程一笑了笑,說:「那不好意思,我們只招喜歡劉德華的人。」說完他站了起來,轉身走出了房間,不留下一片雲彩。
就這樣,故事情節反轉了過來。這傢伙講這個故事時嘴裡還叨唸著:「莫欺少年窮,少年也能出英雄。」現在他越來越有自信了,一去KTV就點劉德華的歌,唱得也不好聽,但就是喜歡唱。這搞得我們現在手機裡放的都是劉德華的歌,每次一起出差,我們都感覺「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但好在他成為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一個自信的人,總透著對命運的不服輸,對世界圍剿的不低頭,對武士揮刀的不妥協。
其實,當一個人可以努力朝自己想要的目標前進時,他也就逐漸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在許多場合裡,我都在鼓勵二十幾歲的朋友:「無論你是誰,都請你努力活成自己的模樣。」因為無論你做不做自己,總有人不喜歡你,但如果你做自己,這個世界上就多了一個人喜歡你,這個人就是你自己。
我曾經寫過,我們是人類,但不是一類人,而我們終其一生,就是要找到我們的同類,和他們為伍,和他們並肩。
程一在自己三十歲那年,減了二十公斤,每次他見到我,都要自誇一番。但他的自誇方式很奇怪,他總會說:「龍哥,我覺得你胖了至少有二十公斤呀。」我說:「程一,你減肥有什麼用,別忘了你戴著面具,大家並不會覺得你很努力,只會覺得面具下換了個人嘛。」
但在他的鼓勵下,我也開始健身了,很快地我也瘦了十幾公斤。那天我去他們公司,我驚訝地發現,他們公司的夥伴們都在減肥。程一很高興地告訴我:「龍哥,你看,只要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你就會成為別人的光,成為別人的燈塔,感染每一個人。」程一自己說得很感動。我跟他開玩笑,說:「老弟,不要自作多情,我問了你們公司的年輕妹,傳言在這家公司,如果不像老闆一樣減肥,好像是要被開除的。」
程一的故事告訴了我一個道理,人這一生可以有無數種可能,你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樣子,只要你永遠逆風乘風破浪,飛奔在屬於自己的路上。
二○一九年我二十九歲,在二十尾巴的這一年,寫了小說《人設》。不知道當這本書出版時,改編的電視劇是不是已經在製作中了。
在寫《人設》的時候,我還在教課,白天我在故事裡遇到那些戴著面具的人,晚上我又看到一群二十歲出頭的孩子。在課上,我總告訴學生,不要限制你的可能,也別讓你的人設毀了未來。
他們很好奇問道:「我們學生哪有人設啊?」
是嗎?當你選擇了某項專業,進入了某所學校,去了某座城市,這些標籤都貼到了你的生活裡,成了你人設的一部分。所以,你學的是電腦專業,是不是一定不能成為作家?你學的是英語專業,是不是一定不能成為主持人?不是,只要你還相信,人設設計不了未來,未來的多樣性掌握在你的手上。千萬別讓別人告訴你你不行,你才是自己的主宰。
隨著逐漸成長,你總會在人生的路上,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武士,這些人說著什麼、做著什麼,他們可能是好心,也是好意,但他們最終做的事情,都是在限制你的可能。如果說這個世界裡真的有惡人,那麼這些人在你的世界裡,就是。
我經常說,三十歲前,要讓自己拚命用加法,這樣到了三十歲後,才能有機會給自己用一些減法,做到「斷捨離」。
《雙城記》裡說:「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句話放在這個時代,依舊適用。對那些不敢突破自己的人來說,當然這個時代很壞,壞到讓你每天的生活一模一樣,大數據會根據你的喜好強化你的喜愛,讓你永遠成為那個單調生活的人。想想網上的那些影片,你喜歡什麼,大數據就會限制了你的喜好,設定了你的界限,直到有一天,你沒有了自己。
但對那些敢於探險、敢於突破自己的人來說,這個時代,充滿著美好,因為這個時代的上升途徑是最多的,有無數種可能幫我們到達彼岸,只要你還相信,只要你還一直在路上。
別被惡人打敗,記住:成為強者,是你一生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