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小將：關乎勇氣的真實故事

1.機密檔案解密

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有個感覺揮之不去，好像這些人希望他們的故事能夠公諸於世。-----比爾‧杜蘭（Bill Doran）

 

最初是張純如寫來的一封電子郵件。她的暢銷書《被遺忘的大屠殺》（The Rape of Nanking）是一部劃時代的重量級巨著，我是在出版了第一本書《父輩旗揚》（Flags of Our Fathers）之後，才因工作上的關係認識她。在電子郵件中，她建議我去找一位住在愛荷華州、名叫比爾‧杜蘭的人，她說杜蘭有些「很有趣的」故事。

那是二○○一年二月，《父輩旗揚》一書才剛問世，那本書是寫六名美軍戰士在硫磺島上撐起美國國旗的故事，其中一個人就是我父親。這本書出版之後，我就聽了很多有關戰爭的「有趣」故事，幾乎每天都有人建議我下一本書該寫什麼題目，因此當我從紐約撥長途電話到愛荷華時，還是滿腹狐疑。

杜蘭很快就把話題轉到堆在他家廚房桌上的一疊文件，才講了不到二十分鐘，我就知道非得親自跑一趟不可。於是我問他，如果我搭第二天一早的班機去看他方不方便。他說：「沒問題，我可以去機場接你，你還可以住在我這裡，反正家裡多的是空房間。」

第二天，杜蘭開著小貨車，到得梅因機場（Des Moines）來接我。我從一路上的閒聊中得知，七十六歲的杜蘭是退休律師，養了一條全世界最棒的獵犬，每天都去打獵釣魚。不久之後，我就與杜蘭在廚房的餐桌旁各據一方。桌上擺了一堆文件、一碗爆米花及兩杯琴湯尼調酒。

那堆文件是一九四六年在關島舉行的祕密戰犯審訊紀錄。五十五年前，杜蘭才剛從美國海軍官校畢業，受命出席審訊擔任觀察員。杜蘭接獲命令，要向法庭——一個臨時搭建的營房——報到，到了門口，負責守衛的陸戰隊員上下打量著二十一歲的他，後來發現他的名字確實在批准的名單上，於是隔著桌子塞了一張紙給他。

那名陸戰隊員鄭重其事地說：「在這兒簽名。」每個人都要簽名。

杜蘭仔細看看那張密密麻麻的海軍文件。那當中盡是法律辭令和具有約束力的字眼，要求他不得對外透露他在暑氣蒸騰的營房法庭裡聽到的任何事情。

杜蘭簽署了這份保密誓詞，當天下午離開法庭時又簽了一張。在審訊期間，他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得各簽一份誓詞。等到審訊結束，他回到位於愛荷華州的家中，一直保守這個祕密，但是對於他所聽到的每一個字卻始終念念不忘。

直到一九九七年，杜蘭在報紙上看到一則不起眼的報導，宣布有一批一九四六年的政府文件解密。「我知道這次審訊的紀錄解密之後，」杜蘭說：「心裡想著也許我該為這些人做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