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橫山秀夫經典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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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6600024

動機【橫山秀夫經典短篇集】

動機
作者 橫山秀夫
譯者 葉廷昭
出版日 2022-09-01
定價 $380
優惠價 79折 $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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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橫山秀夫警察小說的原點,大師必讀代表作
四個故事,四段人生,都藏著一種動機
究竟是出於惻隱、發自愛,又或者只是一股傻勁?

★直木獎入圍作
★「這本推理小說很厲害」第2名
★榮獲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短篇獎 

事件的真實樣貌,絕對不是你眼前所見──

每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動機」!
推理大師橫山秀夫,以四篇凝鍊的故事,精準抽絲剝繭,
照亮人性幽微的暗角,帶你看見真相的核心。 

開場故事〈動機〉中,警察署內統一保管的30本警察手冊不見了。
是自家人所為?亦或外部人士犯案?
署內緊張感蔓延,一觸即發的狀態下,男人之間各自的堅持相互碰撞。
警界鐵漢賭上自身的尊嚴,只為查明真相。 

〈逆轉的夏天〉描述有刺殺女高中生前科的男子,接獲匿名殺人委託而陷入苦惱;
〈情報來源〉中,受大型報社挖角的地方女記者為了拿到大獨家而奔波,卻為了線人而掙扎;
〈密室之人〉的法官在公審時打瞌睡,犯下嚴重失誤……
且看橫山大師如何以絕妙的鋪陳與伏筆,勾勒出事件中隱藏的「動機」!

盧建彰、喬齊安 、冬陽、臥斧等推理名家無庸置疑推薦。

【我們是這樣愛著橫山秀夫的小說】

․推理在橫山秀夫的筆下,是被生活與職場層層包裹的謎團。讀者隨之追尋真相的同時,也從文中厚實的底蘊獲得理解與安慰。[By讀者 俐霖]

․橫山秀夫的文字宛如驅散黑暗的光之風,時而溫柔、時而冷冽,引領讀者穿越表象,直達藏在人心深處的真實。[By讀者 于翎]

․橫山秀夫筆下的世界,在刻畫事件之外也著重於描寫人性與人心的轉變。讓我常在層層堆疊又千迴百轉的劇情中,遇見抱著不同想法的自己。[By讀者 小雪]

․大愛橫山老師對警察組織、社會階層、心理狀態等力透紙背的描寫,讓人不禁隨著緊湊的故事起伏反思人性,或哭或笑、或憤怒或無奈。[By讀者  高額頭媽媽]

․描寫人物的感情上相當細緻卻不浮誇,連周遭環境的陳設都形成一種絕妙氛圍。對於真相裡的荒謬不思議、對於小人物在大局裡的無奈掙扎……在橫山秀夫老師的筆下,更讓我對於真實發生的悲慘事件產生不同的想法。[By讀者  紀郁沅]

․我最喜歡《北光》,透過對建築物、家私及光影的推理探索,牽引出兩代情誼,中間的迷離及建築的知識引人入勝,一口氣讀完,非常過癮。[By讀者  Vita Chen] 

【作者簡介】橫山秀夫
1957年出生於東京。自國際商科大學(東京國際大學之前身)畢業後,任職於上毛新聞社,經歷了12年的記者生涯,轉為自由創作者。1991年憑藉《羅蘋計畫》勇奪三得利推理小說獎佳作。1998年以《影子的季節》獲得松本清張獎。2000年以《動機》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短篇獎。之後接連寫下《半自白》《顏》《窮追不捨》《第三時效》《真相》《踏影而行》《看守者之眼》《臨場》《沒有出口的大海》《震度零》等多部話題暢銷作品,《高度狂熱》以日航123航班墜落事故為題材,是橫山描繪新聞價值與報導自由的代表作,完美呈現他擔任社會記者十二年的淬鍊,榮獲該年度本屋大賞第二名,並接連翻拍為電視、電影,英譯版《Seventeen》亦深獲歐美書評肯定。
2012年以《64》席捲歐美各大暢銷排行榜,知名度更躍上國際,海外版權售出17國,廣獲歐美重要媒體書評與獎項肯定,並於2016年成為首度入圍英國推理作家協會「國際匕首獎」的日本作家。《明鏡週刊》曾盛讚,橫山秀夫的風格有如卡夫卡遇上史迪格.拉森。歷經六年苦心創作,橫山秀夫又於2020年鄭重推出《北光》,是21年作家生涯中,跨出嶄新步伐的長篇大作,在台灣亦得到誠品、博客來、金石堂的選書肯定,紙本書、電子書皆登上各大書店年度暢銷榜。

《動機》耀眼紀錄:
◎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短篇獎
◎入圍直木獎
◎「這本推理小說很厲害」第2名
◎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 10」第3名 

譯者 葉廷昭
文藻外語學院畢業,現為專職譯者。
若對翻譯有任何疑義,歡迎來信指教:kukuku949@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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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6600024
ISBN:9789861338385
EISBN:9789861338392
304頁,25開,中翻,平裝,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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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的夏天
情報來源
密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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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午十點過後,凝滯的空氣開始流動。

坐擁海岸景緻的縣立醫院大廳,沒有歲末的忙亂喧囂,看不到排隊領藥的病患,也看不到探病的家屬或忙碌奔走的護理師。每次來都是如此。這家安裝鐵窗的醫院,內部有種不同於外界的氣息和時光。

──這是今年最後一次了。

貝瀨正幸在探病申請書寫下日期,一顆心也沒閒著。他在J縣警本部的警務課擔任企畫調查官,官拜警視,年紀四十四歲。明年春天要推動行政制度改革,因此很多工作必須在年底前處理妥當。

貝瀨走過大廳,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廳廊迴盪。他走上樓梯,前往隔離區的辦事櫃台遞交申請書。健壯的年輕護理師打開門鎖,推開鐵製的閘門。貝瀨在走廊行進,心中只想著專注前行。牆邊站著一個病人,走沒幾步又遇到一個病人,腳邊也有兩個。每個人都是表情呆滯、眼神渙散,有的愣在原地,有的縮著身子蹲踞在地上。

父親在娛樂室,無精打采地盤坐在牆壁前,布滿眼眵的昏暗瞳仁呆望著地板的一隅。這些跡象顯示藥物發揮了作用,逐年增加的藥量,慢慢剝奪了父親的言語、表情,乃至習慣。一個月沒見的瘦小背影,看上去就像即將瓦解的土塊,或許是毛衣褪色的關係吧。

貝瀨差點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老爸,我來了。」

他隨口打了聲招呼,坐到父親的身旁。拿出一袋糕餅,打開包裝,遞到面無表情的父親面前。

「你喜歡這個吧?」

「……」

「你有好好吃飯嗎?」

「……」

貝瀨輕嘆一口氣,他已經好幾年沒聽過父親的聲音了。

大家都說父親是外勤員警的楷模。在戰後的動亂期,父親本來只是警署負責打雜的小職員,由於做事態度嚴謹,而被提拔為巡查。四十年的警察生涯,大部分時間都奉獻給派出所勤務。工作勤勉,為人剛毅木訥,待人也正直懇切,走到哪都深受居民愛戴。無奈退休後,妻子撒手人寰,失去了妻子的陪伴,心靈也崩潰了。

貝瀨看著父親蒼老的側臉。

──老爸他,根本是以身殉職。

其實在母親去世前,父親老早就有發病的徵兆了。退休的年歲將近,父親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很多時候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對父親來說,警察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他生存的意義。但身上的制服總有一天要脫下,沒有不結束的警察生涯,或許,父親害怕退休的腳步聲逼近吧?

「哎呀。」

開朗的聲音劃破了沉悶的氣息,一位年紀尚輕的女護理師,低頭俯視貝瀨。

「您好,敝姓貝瀨,家父承蒙您照顧了──」

「果然是貝瀨先生的兒子!你們長得很像呢。」

貝瀨看著護理師的名牌,她的名字叫「八木茜」。就是這位小姐寫信給貝瀨,主動告知父親改由她來照顧。那封信寫得很可愛,她本可直接叫貝瀨多來探病,但她幾次用婉轉的說詞,請貝瀨盡量抽空前來,大概是怕自己太雞婆吧。

「既然來了就多待一會吧!」

八木茜似乎很高興貝瀨前來探病。她屈膝蹲下,牽起父親毫無生機的蒼白手掌,輕輕晃了幾下。

「太好了呢,令郎來看您囉。」

「呀。」父親發出了一點聲音,貝瀨驚訝地觀察父親的表情。

「我就知道,您也很高興對吧。」

──老爸他很高興?

貝瀨對茜的說法存疑,父親的表情根本沒有變化,至少在他看起來是那樣。

──他真的很高興嗎?

「護理師──」

貝瀨正要開口,外套的暗袋傳來震動。

──媽的,到哪都躲不掉。

貝瀨拿出行動電話,茜的臉上再無笑容,他只好背對著講電話。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耳邊傳來冷硬的聲音,對方是本部警務課的井岡組長,也是貝瀨的直屬部下。

「這邊出了一點問題……課長要您立刻過來一趟……」

「出什麼事了?」

「這……」

井岡欲言又止。

「可能要勞煩您用有線電話聯絡。」

意思是,接下來要談的內容不能被外人聽到──

貝瀨有種不好的預感。茜一看到他站起來,眼淚幾乎要流下來了。

「我很快回來。」

貝瀨對父親說完這句話,快步走出娛樂室。他不好意思去護理站借電話,所以走回原路請護理師開門,再到普通院區的一樓打公共電話。

貝瀨直接撥打警務課長的內線號碼,小菅課長馬上接起了電話。

「我是貝瀨,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小菅隔了一會才回應,或許是在看身旁有沒有其他人吧。

「警察手冊被偷了。」

「蛤?」

「數量多達三十本,統一保管在U署的三十本警察手冊,都被偷了。」

貝瀨一時忘了呼吸。

現在本部正在召開部長會議,幹部必須盡快趕到會議室。小菅迅速交代完以後,直接掛斷電話。不,他在掛斷電話前,冷冷地撂下一句:

「你的提案適得其反了吧。」

貝瀨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統一保管的警察手冊被偷了……

這是要防止警察手冊遺失所推行的新制度,警察有義務隨身攜帶警察手冊,沒執勤也一樣要帶在身上。後來規定更改,非值勤時間由各單位長官統一管理部屬的警察手冊。換句話說,警察下班不得帶走警察手冊,回家前要將手冊繳回所屬單位保管。

這是貝瀨提出的改革方案。

上個月終於壓下刑事部的反對聲浪,開始在本部的管理部門和轄區的三個警署,嘗試推行新制度。照理說,新制度本該徹底杜絕手冊遺失的問題,不料──

杜絕手冊遺失的新方案,反而招致了前所未有的失竊慘況。

「你的提案適得其反了吧。」

小菅剛才那句話,說中了貝瀨的痛處,想必現在縣警本部也充斥同樣的論調吧。

貝瀨走向玄關,步伐逐漸加快,太陽穴一帶痛得厲害。

茜站在樓梯間,雙手抱著一大疊床單,下巴幾乎陷進床單裡面。她很不諒解地望著貝瀨離去的身影。

──我改天再來。

貝瀨也沒有心力思考更好的說法。離開玄關,強風自灰濛濛的海上吹來,他任由強風打在臉上,心中只想著要走哪條路回去比較快。

 

2

海岸線的交通很順暢,但通往市內的國道嚴重回堵。貝瀨走其他路線趕回去,仍然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行政區劃中的縣警本部。時近中午,電梯旁貼著一張標語「上下兩層樓請走樓梯」,本來這是呼籲節能的文宣,曾幾何時卻變成鼓勵職員多運動的口號。貝瀨和肥胖無緣,無奈電梯一直在七、八樓移動,他只好照著標語乖乖爬樓梯。

貝瀨先到三樓警務課,調整好呼吸才開門進去。所有職員轉過頭來盯著他,但大部分人立刻轉移視線,或者直接低下頭,就連他的直屬部下井岡也一樣。井岡組長遞上兩張事件概要,同時小聲請貝瀨前往會議室,說完就腳底抹油回到座位上,埋首在成堆的文件中。就不知他是顧慮到貝瀨的心情,還是要畫清界線。不對,雙方的立場根本不一樣。貝瀨是統一保管方案的提案人,井岡則是乖乖聽令製作文件罷了,他們面對這件事的心態本就有落差。

貝瀨離開警務課。

會議室在八樓,電梯正巧來到三樓,但貝瀨寧可爬樓梯上去。現在所有高層都聚集在會議室裡,他可不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去。得先掌握事件概要,分析問題所在,擬定善後策略。貝瀨需要時間思考這些事情,他抓著樓梯的扶手前行,眼睛和大腦拚命吸收文件上的字句。

「發生場所‧U署一樓」

U署是採用各樓層集中管理的方法。一樓是警務課和交通課,那兩個單位的警察手冊都被偷了。

「事件概要」

昨天下午五點過後,一樓的保管負責人開始回收警察手冊。警務課職員和交通課職員的三十本手冊,全都放入保管庫上鎖封存。警署進入輪班值勤時段,期間並無可疑情事。今天早上七點四十五分,保管負責人出勤,打開保管庫發現所有手冊不翼而飛。

──這怎麼可能?

貝瀨暗自咒罵,他以為在看中小企業遭小偷的新聞報導。警察手冊竟然這麼容易失竊,太荒唐了,這真的是警署內發生的事嗎?

他翻到事件概要的第二頁。

「刑事部暨警備部開始暗中調查竊案」

調查在保密的情況下進行,但已經有大動作調查了。

「三名監察官進入U署,在五樓道場偵訊內部相關人士」

想當然,監察官一定有想到自家人犯案的可能。

大量的警察手冊失竊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前所未有的醜聞將動搖組織根基。貝瀨等於是以戰犯的身分,踏上通往審判的階梯。

──到底是誰幹的?

疑問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頭痛的症狀惡化了,貝瀨忍著疼痛回想U署的內部結構。一樓是開放區域,進入玄關左手邊就是交通課,警務課的區域在更後面。交通課和警務課之間沒有門板或牆壁,可以自由來往。而保管庫就在警務課最裡面的牆邊。

──有可能是外部人士犯案嗎?

照常理思考是不太可能的,警署在下午五點十五分以後進入輪值時段,值班的員警都在交通課的區域待命。警署的出入口只有玄關和後門,從哪一邊進來都會被值班員警看到。況且最關鍵的保管庫鑰匙,按規定就掛在值班員警面前的牆上。這代表小偷得避開值班員警的耳目偷走鑰匙,再闖過員警待命的區域入侵警務課內部。不可能,任誰都辦不到。

──不對,先別急著下定論。

U署的值班員警共十三人,晚上十點過後,有將近一半的人馬會先行休息。倘若這個時間有人報案,警署內部自然疏於防範。按規定,值班負責人和接聽無線電的人不得離席,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例外。假如有一群人喝酒鬧事,外勤員警把鬧事的傢伙帶回來,值班員警也得去幫忙上銬。趁那段空檔行竊並非不可能……

要真是外人幹的,會是誰呢?

貝瀨最先想到激進分子或邪教徒,瘋狂的警察愛好者也要留意。過去有人潛入派出所,就只為了拿到警槍和警察手冊。非自願離職的警察也有嫌疑,尤其在U署待過的人很熟悉內部運作。不,能隨意進入警察署的人也得徹查。好比警界相關人士、報社記者、外賣人員、酒醉鬧事的慣犯……

貝瀨伸手按住眉心,可疑的人太多了,感覺每個人都有嫌疑。

走過六樓的樓梯間,貝瀨強迫自己轉換思維。

──為何不考慮自家人犯案?

當然,從客觀條件來看這是可能的,U署的職員都有機會犯案。不,應該先懷疑值班員警才對,監察官也一定先從這部分下手。

貝瀨重看一次手上的文件。上面有十三名值班員警的姓名,值班負責人是刑事一課的竊盜犯罪組長,益川剛警部補。

──益川……

貝瀨記得那張粗曠的臉龐,只是印象不太清楚。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大貝瀨一屆,他們沒有交談過,貝瀨只聽說對方是個優秀的刑警。益川年輕時還是有名的柔道選手,大約在五年前,因為審訊手法過於粗暴,差點被告上法庭。

且不論益川的風評如何,現在得知值班負責人是刑事單位的人,貝瀨陷入了一種複雜的心境。半年前的騷動,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回放。當初貝瀨提議集中管理警察手冊,引發刑事部強烈反彈。

「你把警察的精神象徵當成什麼了!」「你以為警察是普通上班族喔!」「警察沒有下班這回事,我們每分每秒都是警察!」

貝瀨沒有妥協。不願意妥協的理由,他也說不上來。

警察不就是一份「職業」嗎?

是,警察和追求營利的民間企業,有本質上的差異。不過,大家都是勞動賺錢,憑著一份差事維持生計,所以警察也只是眾多職業之一罷了。為什麼要否定這個事實,強迫每個警察把工作視為「聖職」和「人生意義」呢?時代已經變了,把警察當成一份有成就感的職業,或是可以為民服務的職業,究竟哪裡不妥?為什麼不能有更多警察,用這種心態做好自己的差事呢?

貝瀨堅守立場,說什麼都不肯退讓。他是基層員警的兒子,父親一向是他的驕傲,繼承父親的衣缽他也沒猶豫過。可是,父親發病以後,貝瀨看待自己所屬的組織,不再具有以往的熱忱。父親被警察一職所害,沒準他是想要替父親出一口氣吧。

總之,提出統一保管方案本來只是要防範手冊遺失,但刑事部的反對聲浪,反而讓這件事在貝瀨心中有了另一層意義。不消說,貝瀨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跟刑事部周旋時,一概用防範手冊遺失當理由。他以半強迫的方式,推行新的保管制度,但──

如果刑事部不滿的程度,遠比貝瀨想像的還嚴重呢?

保管庫的鑰匙就掛在值班負責人眼前,其他值班員警會離開崗位,負責人卻始終待在鑰匙前面。

益川剛是個怎樣的人呢?

貝瀨終於抵達八樓,來到緊閉的會議室門前。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除了恐懼,還夾雜著即將面臨對決的激昂情緒。

 

3

從會議室往外看,有一整面水平線的遠景。各部長圍著圓桌就坐,面色凝重。席上有青山本部長,以及警務、刑事、生活安全、交通、警備單位的部長。各課課長級的人物,則在後方的座位上振筆疾書。

貝瀨立正站在牆邊,沒有位子坐。

他一進會議室,所有幹部冷冷看了他一眼,既沒有責罵也沒有冷嘲熱諷。這算是公開譴責的儀式,用意是確認本次事件的戰犯。確認完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理會貝瀨了。

不,有一個人反應不同。貝瀨的上司鴨池警務部長故意發出啐聲,大概是要向本部長表示自己的清白,把統一保管的提案責任推給貝瀨。

小菅警務課長的臉紅通通的,想必是代替姍姍來遲的貝瀨,承擔說明的壓力吧。小菅警務課長也用眼神怨懟貝瀨帶來的麻煩。

鷹勾鼻冒汗的山之內刑事部長,低聲咒罵貝瀨愚蠢,簡短的譴責儀式就算結束了。判決已定,沒有驚心動魄的過程,但結果不容置喙。

貝瀨在牆邊罰站,看著會議繼續進行。搜查方針已經大致決定,真正頭痛的是該如何應付媒體。

換言之,幹部們在煩惱這件事該不該召開記者會。

大部分人認為記者會非開不可,畢竟三十本警察手冊失竊,情節重大本來就瞞不住。萬一隱瞞這件事,日後有人用警察手冊為非作歹,那才是真的萬劫不復。縱使後續沒有出任何亂子,一旦東窗事發,隱蔽的行徑肯定會被媒體抨擊,縣警必須承受各大報社和電視臺的急火攻勢。

問題是,警察手冊失竊的數量太大,在場幹部也不敢輕言公開。這是前所未有的醜聞,對縣警的威信打擊甚大。防範手冊失竊的新措施,竟然被人反將一軍,這點太致命了。每位幹部已經想到,各大報會用什麼樣的標題嘲笑縣警無能了。

在場的幹部都嘆了一口氣。

「拖到記者截稿前再發布如何?這樣報導不會寫得太大吧?」

「沒用啦,這件事太嚴重了。耍這些小手段搞不好會刺激媒體,到時候你就會看到十天半月都在報導這件事。」

「這種時候就該低聲下氣。就說統一保管還在試行階段,未來會重新檢討。交代完再一鞠躬道歉了事吧。」

貝瀨有一種五臟六腑被人蠶食殆盡的感覺。

這件事會被寫成鉅細靡遺的報導,新聞臺也會播報,這對新制度的提案者來說,無異於死刑宣告。坦白講,他在組織裡已經算半個死人了,這點應該無庸置疑。可是,無數百姓看到媒體報導後,將會恥笑統一保管何其荒謬。組織內部的人也樂於踐踏貝瀨的初衷,他得一肩扛下各種同情、憐憫、嘲笑、謾罵──

貝瀨在意的不光是自己的前途,憤怒和悔恨也在心中激盪。統一保管的新政策,就要被這種狗屁倒灶的事給毀了嗎?警察手冊所帶來的束縛,當過警察的人都很清楚。不管是跟朋友喝酒,還是帶家人出遊,他們會不時確認口袋的手冊還在不在。一旦弄丟警察手冊,履歷上會被記下一筆。只要當事人沒離開警界,這個負面評價一輩子都洗刷不掉。實際上,這對晉升考試的考評也有影響。

確實,統一保管的政策出了紕漏,表面上看似適得其反,但制度本身並不壞。這件事要是內部人士所為,根本防不勝防。內部人士有心行竊的話,從槍枝保管庫偷走槍械或彈藥也做得到。錯的不是制度,而是──

霎時,貝瀨想起了「益川」。

──怎能坐以待斃。

貝瀨一咬牙,鼓起勇氣舉手發言。

所有人訝異地望著他,當中還有幾道銳利的目光。

青山本部長伸長脖子問道:

「你怎樣?」

貝瀨清清喉嚨,嚥下口中乾硬的空氣,腦袋裡亂得一塌糊塗。自家人犯案、報復、阻止記者會、拿回警察手冊……各種思緒和心願在腦海中交錯。

「怎麼了?有意見就說啊。」

「是。」

貝瀨向前一步,大腦即席編造一套可信的說法。

「目前沒有撇除自家人犯案的可能,應該等內部調查結束,再來召開記者會。」

「為什麼?」

「若真是自家人所為,那偷盜手冊的目的應該不是為非作歹。假設目的是惡質構陷或給人難堪,犯人或許會及早歸還警察手冊。」

本部長探出身子,詢問貝瀨的推論依據為何:

「你說手冊會還回來?根據呢?」

「也就是說……」

貝瀨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要不得的事。這豈不是搬出一套荒誕的論述,讓自己的處境更加難堪而已嗎?恐懼感在心中渲染,卻擋不住他接下來要講的話:

「鬧出這麼大的騷動,犯人也算達成目的了吧。說不定犯人會心生怯意,主動歸還警察手冊。」

本部長抬起頭想了一下,其他幹部也若有所思。

唯獨山之內刑事部長反應不一樣:

「你說,這是惡質構陷或給人難堪的行徑……?自家人為何要做這種事?」

「這──」

現在不說也不行了。貝瀨心一橫,開口說道:

「可能是要讓組織陷入混亂的局面,或者陷害某個特定人物──」

「陷害誰你說啊!」

山之內當場發飆,他聽出貝瀨話中有話,故意引導在場人士想起刑事部和警務部之間的心結。

「誰陷害誰?有種說出來啊!」

貝瀨保持沉默。

他不是害怕山之內發飆,原本這套說法還只是他的妄想,但山之內過於敏感的反應,讓妄想多了那麼一點可信度。這件案子可能和刑事部的人脫不了關係,山之內沒準也有同樣的疑慮。

警務部和刑事部之間隱而未發的心結,也不是只有統一保管這一樁,去年春天的人事異動也是如此。本部搜查一課課長是山之內的心腹大將,上一任的警務部長卻將其調為沒有實權的交通部參事官。當時搜查一課課長身體欠安,經常請假休養,所以表面上這道人事異動命令,是要讓那位課長休養生息。不過,高考組的警務部長實則別有居心。套句他的說法,當他得知自己要被調回警察廳以後,就決定留下一份大禮,挫一挫刑事部的銳氣。

J縣警一直以來是刑事部較為強勢,如今身居要職的搜查一課課長被拔官,想必有不少搜查單位的員警飽嚐屈辱與憤怒。

刑事部本來就對警務部有所怨懟,這次對統一保管政策的不滿,則成了本次竊盜事件的導火線。這個推論說得通,往更深一層想,要毀掉統一保管的新制度,沒有比竊盜事件更合適的手段了。案子剛好發生在試行階段也令人在意,這是毀掉新制度最好的時機。如果J縣警內部真有一股反動勢力,那該如何是好?

不對,這不見得是一股勢力,也有可能是個人所為。組織裡總有各式各樣的人,也許有人對警務部深惡痛絕,或者義憤填膺,決定憑自己的意志「替刑事部報仇」,這也不無可能。

「你啞巴啊?講話啊!」

山之內挺起鷹勾鼻破口大罵:

「還是怎樣,你想逃避責任才信口胡謅是吧?」

「不是的。」

「那就講清楚啊,你說這是內賊所為的根據何在?是誰要陷害誰?你講啊。」

「這就不清楚了。」

貝瀨接著往下講,心境如履薄冰:

「我只是說,若真是內部人士所為,犯人有可能歸還警察手冊。」

「少給我狡辯!」

山之內火冒三丈,青山本部長揚起手,制止他說下去。

「你的意見值得考慮。警察手冊拿得回來,整件事也能和平落幕……」

本部長喃喃自語,雙臂交抱胸前,如塑料般光滑的額頭上,滲出了薄汗。他的腦袋肯定沒閒著,大概在思考貝瀨的意見安全與否,或者對自己有利與否吧。

會議室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等待本部長下達裁示。

光滑額頭下的眼珠子,瞟向後方。

「訊問內部人士要花多久時間?」

監察官室長趕緊起身回話。

「至少要兩天。」

貝瀨挺直背脊,忍受山之內惡狠狠的目光。

──拜託了。

不久,圓桌那邊做出了裁示。

「記者會延到後天吧。」

 

4

貝瀨打電話回家,告知家人今天會晚點回去,交代完便駕車離開縣警本部大樓。

U署距離本部十五分鐘車程,現在已過下午四點半,天色也暗了下來。商店街提早掛上的聖誕節裝飾,反而突顯客人被連鎖店搶走的悲哀。

貝瀨嘆了一口沉重的氣息。

爭取到兩天時間──

這句話始終在腦海揮之不去,他唬住了本部長,多爭取到一點時間。只不過,真的有辦法在短短兩天內找出犯人,奪回警察手冊嗎?

副駕駛座放了一份人事檔案,是U署刑事一課竊盜犯罪組長益川剛的個人資料。益川剛官拜警部補,年紀四十五歲,榮獲表揚的次數二十一次。一四家口住在宿舍,家庭成員有妻子和兩個女兒。

懷疑一個從未交流過的對象,感覺很不踏實。貝瀨原以為自己理出了前因後果,但激動的情緒過了,才發現部會心結和報復義舉並沒有直接的關連。那一天只是剛好刑事部的人擔任值班負責人,貝瀨懷疑自己純粹是把一個偶然,穿鑿附會成結論罷了。

──別想了。

反正現在除了益川,貝瀨也沒有其他線索。

他不再考慮外部犯案的可能性,這種形同大海撈針的工作,只能依靠刑事部和警備部的人海戰術了。但要調查內部人士,短短兩天也難以清查十三名值班人員。所以要先針對益川下手。懷疑益川有犯案動機,是貝瀨唯一的選擇。

不過,能否接觸到益川也是個問題。監察官室握有調查內部人士的一切權限,饒是統一保管制度的提案者,也不能未經監察官同意,直接審訊相關人士。再者,警務部也不可能提供支援。會議結束後,鴨池部長只下達一道命令給貝瀨,就是要他先準備記者會的新聞稿。

──只好攻其不備了。

貝瀨橫打方向盤,開進U署的腹地內。五樓道場的電燈還亮著,看來監察官的審訊還沒有結束。

原以為U署應該亂成一團,沒想到內部出奇安靜,也看不到幾個人影。一進門就看到交通課幾名員警,內部的警務課只有一般職員山崎朝代,還有一名年輕的課員。

貝瀨心想,自己挑對時間來了。

朝代在U署服務超過三十年,德高望重,期間生了三個孩子,其中二人已經成年。過去貝瀨擔任巡查,也在U署任職過兩年,受對方不少照顧。朝代在的話,料想可以打聽到不少情報。

「好久不見了。」

「哎呀、貝瀨先生──」

朝代拍手喜迎貝瀨到來,但她馬上想到這位舊識現身的原因,不禁皺起眉頭:

「出大事了呢。」

「是啊。」

「我問你,這是誰幹的好事啊?」

這種意有所指的問法,讓貝瀨頗為在意:

「山崎大姊,妳認為是誰幹的呢?」

「這就不好說了……不過,跟你保證一定不是我。」

朝代又恢復了笑容。

貝瀨想打聽益川的消息,卻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才好。他看了牆邊的保管庫一眼,高度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外形看似置物櫃,鐵板厚度卻不下於市售的耐熱保險箱。把手周邊留有白色粉末,代表採集過指紋了吧。

──犯人是刑警的話,不可能留下指紋的。

「貝瀨先生,你坐啊,茶水給你送來了。」

貝瀨聽了朝代的話,回頭看到端著托盤的年輕課員。這位課員名喚神谷潤一,還只是一介巡查,眼神清澄純真,身上那股稚嫩的氣息,令人想到護理師八木茜。

「神谷小弟很優秀喔,一定會跟你一樣出人頭地的。」

朝代說得二人愧不敢當,她本人表情卻垮了下來:

「貝瀨先生,上面的是不是懷疑我們啊?」

警務課的四名課員也被叫去道場,一大早就接受監察官的審訊。看來朝代也在斟酌問話的時機,想從貝瀨身上打聽出本部的消息。

「倒也不是懷疑你們,只是要徹查各種可能性罷了。」

朝代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但她透漏的新訊息,在貝瀨心中激起了一道漣漪。

──被叫去的是警務課的人?

朝代的訊息強行打開了貝瀨的視野。

沒錯,既然要懷疑內部人士,那就不該只懷疑昨晚值班的人。保管庫平常是警務課的人在看守,他們絕對有嫌疑。這麼理所當然的道理現在才想通,足見此案之重大,搞得貝瀨心神不寧。不,本部和轄區警署雖不能相提並論,但同為警務課人員,或許貝瀨潛意識不想懷疑自家單位的人吧。

可是從現況來看,警務課員確實有能力犯案。

警察手冊的保管者是最容易犯案的。保管者可以假裝把手冊放進保管庫,再將空的保管庫鎖起來。用這種騙小孩的手法,就能輕易竊走警察手冊。

一樓的保管者綽號「士官」,貝瀨不用看資料就想起來了。

沒有人不曉得這個綽號是指哪一號人物。

保管者是U署警務課主任,名喚大和田徹。官拜巡查部長,年紀五十九歲,是J縣警首屈一指的老古板,因此被取了「士官」「士官長」等綽號。

大和田對規則和紀律異常講究,連署員敬禮姿勢不標準都會發飆。值班休息室太髒亂,還會命令已經回宿舍休息的人來打掃。有的年輕署員帽子沒戴正,就吃了他一巴掌。據說署長曾在不該停車的地方停車,都被他逼著把車移開。總之,上級和部屬都不喜歡大和田,但他畢竟是重視規則和紀律的警察,組織裡總是需要這樣的人,因此大和田在J縣警勉強還有一席之地。

貝瀨曾在大和田的轄區待過一年,也被折騰得夠嗆。當時貝瀨在派出所值勤,大和田並非他的直屬上司。但大和田沒在客氣,動不動就叫他跟父親看齊。貝瀨非常討厭這一點,不過──

如果大和田是犯人,那警察這行也算徹底墮落了。貝瀨是真心這麼想。

撇開有矯枉過正之嫌不說,大和田確實是個正直無比的人。對上司也敢直言不諱,遵守規則和紀律是他的信念。萬一連這種人都將規則紀律棄如敝屣,犯下竊盜惡行,想必任人都會覺得警察組織快要完蛋了吧。

更何況,大和田明年春天就要退休了。不,按照過往的慣例,待退人士的官階會無條件晉升一級,不必等人事命令頒布,即可休假待退,這麼做的用意是感念他們多年來的付出。所以實際上,大和田真正值勤的時間,只剩不到一個月。

轉念及此,貝瀨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山崎大姊──最近大和田主任還好嗎?」

「你說他啊?跟以前一樣啊,整天罵罵咧咧的。」

語畢,朝代訝異地問道:

「難不成,貝瀨先生你懷疑主任?」

「沒有……」

貝瀨不是懷疑大和田,但這位「士官」即將退休一事,還是令他掛懷。

他看過太多快要退休的警察,內心逐漸「動搖」的現象,這不是父親才有的問題。例如嘮叨的人變得沉默寡言,也有剛好反過來的例子。還有人淚腺變得很脆弱,值勤時犯下難以置信的愚蠢失誤,終日看著窗外等等。

一個人整整四十年監視著社會,同時也被社會監視,再過不久就要卸下制服帶來的重擔,面對排山倒海的空虛感──

通常這些症狀都是一時的。當事人只要到民間企業就職,感受一下全新的職場氣息,或是幫忙照顧孫子,涉獵自己渴望已久的興趣,症狀就會慢慢改善。可是,也有不少待退警察無法想像不當警察的人生。因此,這種鬼迷心竅的時期,在退休前是確實存在的。

大和田的情況又是如何呢?是否真如朝代所言,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警察組織本來就特別講究管理,而這位老巡查部長對自己和他人又異常嚴厲。如今再過不久就要退休,他會是什麼樣的心境呢?

大和田要真是犯人,警察就算是徹底墮落了。貝瀨依舊不改這個看法,但他認為自己似乎發現了一個新的嫌犯。不,這疑慮也不是針對大和田,貝瀨見過父親被退休前的「動搖」摧折到體無完膚的地步,他懷疑的是那種現象對待退人士的影響。

「神谷巡查!」

後方有人扯開嗓子大吼,嚇得貝瀨縮起脖子,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大嗓門的主人正是──

大和田來了。

貝瀨繃緊身子,連忙起身打招呼:

「主任,好久不見了。」

「您值勤辛苦了!」

大和田對本部的年輕警視行禮,但也僅此而已,沒再理會貝瀨。他斥責神谷沒把桌子擦乾淨,對神谷下達各種打掃命令。

大和田雙目圓瞠,表情猶如怒目金剛,跟貝瀨記憶中的印象別無二致。不過,頭髮和眉毛斑白許多,臉上也留下駭人的歲月刻痕。大家會稱他「士官」,主要跟他不怒自威的外貌有關係,可睽違多年相見,精悍的士官也成了老兵。

監督神谷打掃完,大和田回到自己的座位,準備下班回家。

貝瀨低頭看錶,時間是五點十五分。

其實貝瀨也知道,應該趁現在去找大和田問話,但腳步就是跨不出去。大和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看得出來他不太高興,或許是被監察官找去問話的關係吧。

這一猶豫,大和田揹起黑色的包包就準備走人了。

貝瀨下定決心走近對方:

「大和田前輩,監察官找您──」

大和田打斷貝瀨,厲聲說道:

「昨天下午五點二十分,三十本警察手冊入庫,確認上鎖!今天上午七點四十五分,開鎖檢閱保管庫,發現三十本警察手冊全數遭竊,隨即電話聯絡有關單位──報告完畢!」

貝瀨氣勢上輸人一大截,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同時,他也想通監察官先放大和田走人的原因。沒人敢把大和田當成嫌犯調查,因為這個人四十年來,始終是嚴以律己的鐵漢。

「在下先行告退!」

大和田再次恭敬行禮,大步走過貝瀨身旁。

什麼內心動搖和鬼迷心竅,這些疑慮統統煙消雲散了。大和田仍舊是個鐵錚錚的「士官」。

貝瀨目送大和田離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地思考著,那個黑色包包一定能裝下三十本警察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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