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關鍵點─世界頂級賭王的成功智慧

作者引言

湯米‧海藍（Tommy Hyland）才搭機抵達拉斯維加斯的麥卡倫國際機場，外頭已經有高級轎車等著接他到賭城大道上一等一的豪華賭場。他住進一間極寬敞的套房，一進門就有冰過的香檳和一大籃水果恭迎大駕。負責接待他的人不但已在美食廳幫他預約訂位，還為他安排了最好的位子觀賞拳擊冠軍賽。這一切開銷都由賭場買單，因為他們知道湯米．海藍是個豪賭大王，但他們卻不曉得湯米其實是職業賭徒。

亞倫‧伍茲（Alan Woods）坐在他香港的頂樓公寓裡，一邊打著鍵盤，一邊盯著電腦螢幕上一行行出現的數字。在房間的另一頭，還有一個螢幕顯示著美國股市的最新行情，股市正是亞倫進行「賭博」的地方。相較於股市的起伏不定，亞倫賴以謀生的正職─—賭馬─—則穩定得多。平日他幾乎足不出戶，過著像會計或程式設計師的生活。而亞倫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職業賭徒。

杜爾‧布朗森（Doyle Brunson）坐在拉斯維加斯一間梭哈室裡，仔細觀察、打量同桌的對手，靜待他們露出破綻。他像尊佛似的坐在那裡，一坐就是十幾二十個鐘頭，只要能贏錢，坐多久都行。他會一直這樣坐在充滿煙味的房間裡熬到對手破功。他的風格及步調與湯米、亞倫都不同，但杜爾也是個職業賭徒。

這些跑遍全球、靠著賭技天賦賺進數百萬的豪賭一族，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性格讓一個人願意砸數十萬在一項賭注上？而職業賭徒和一堆賭場輸家、半吊子業餘賭客之間的差別又在哪裡？他們到頭來都會傾家蕩產、鬱鬱以終嗎？在我決定執筆介紹職業賭徒的那一刻，想追尋的正是這些問題的解答。

我從小就嚮往賭博的世界、羡慕賭徒的生活，從高中開始，我就熱中於西洋雙陸棋（backgammon）和梭哈。我最早和本書中的人物有所接觸就是透過雙陸棋，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寫這本書的構想是我在香港拜訪亞倫‧伍茲時成形的。看著他實際工作的情形，我發現這個人絕對有資格排入史上最成功的賭徒之列，但卻沒有人寫過文章介紹他。於是我問他是否願意讓我做個專訪？謝天謝地，他答應了。

後來我決定更進一步對不同專長的職業好手做綜合介紹。在訪問亞倫之後，我還鎖定了一位運動比賽的賭客、一位廿一點玩家和一位梭哈牌手。在所有的博奕遊戲中，這些項目的總投注金額和獲勝彩金是最高的。

我還訪問了一位西洋雙陸棋手，這也是一項高賭注的遊戲。這個項目的全球頭號玩家是和我有二十多年交情的麥可‧史瓦巴尼（Mike Svobodny）。他老兄曾經跟人打賭，輸掉十萬塊給一個動隆乳手術的男人─—光憑這一點，這本書就絕對少不了麥可。

為了更完整呈現職業賭壇的風貌和活躍其中的人物，我覺得本書還應該包含一位女性。儘管職業賭壇是個以男性為主的世界，但圈內出類拔萃的女賭徒早已存在多年，而且她們觀察這個圈子的角度和男性全然不同。凱西‧侯博（Cathy Hulbert）由於具有打廿一點和梭哈的雙重專業經驗，因此成為我的理想選擇。從凱西之後，我訪問過的人物還會幫我連絡接下來的對象。麥可打電話給奇普，奇普又打給杜爾，這本書的主題人物便這樣一一就位了。

在選擇訪談對象的時候，我考慮的條件是贏錢的金額、入行的資歷、受同業敬重的程度，以及見聞經歷是否精彩。書中每位受訪者至少都有二十年專業賭博的經驗。他們個個都懂得掌握賭博的優勢，因此全是賭壇的常勝將軍，也都靠賭博累積了大量財富。

儘管我接觸職業賭徒的圈子已有幾十年經驗，但在這次訪談中還是有許多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新發現。比方說，大部分的職業賭徒都不會只專攻一個項目。也許他出道時打的是梭哈，但後來遇到其他職業好手，便開始涉獵一些適合他的新項目。史丹‧唐秦（Stan Tomchin）是以西洋雙陸棋選手的身份出道，後來卻轉換跑道去賭運動比賽。奇普‧瑞斯（Chip Reese）被視為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梭哈高手，但他賭棒球賽的收入恐怕比賭梭哈更多。亞倫‧伍茲從前是廿一點好手，如今跑去賭馬；凱西‧侯博原本也打廿一點，現在卻賭梭哈。

另外我還發現雖然所有專業的賭徒都會尋求機率上的優勢，但由於各項賭博性質的不同，再加上賭徒本身個性的差異，以致賭徒之間的工作型態也大不相同。賭馬或賭運動比賽主要靠的是電腦分析。你面對的是一個組織機構，不必考慮對手的個性這項因素。從事這一類的賭博不需要研究人類行為與心理的關連。但是打梭哈就非得會察言觀色、洞悉人心不可了。賭廿一點的和賭運動賽事的人一樣，都是向賭場挑戰，但前者比較麻煩，因為他們得掩飾自己的賭博策略，有時甚至還得掩飾自己的身份。湯米‧海藍就曾喬裝成聖誕老人混進賭場，卻還是被識破而被人趕了出來。

廿一點一向有標準的致勝賭法，不過在梭哈和雙陸棋這類沒有「必勝準則」的項目中，玩家的性格便成了求勝的關鍵，因為他們得依靠自己的判斷力，而判斷力很容易受到性格、情緒的影響。這類選手尤其不能在手氣不順的時候就自曝破綻或動了肝火。職業賭徒的圈子其實很小。我的專訪對象雖然是事先選好的，但我後來卻發現這八位在不同階段原本就有過交集。凱西‧侯博曾經和亞倫‧伍茲在同一個團隊賭廿一點。亞倫第一次和麥可‧史瓦巴尼接觸，是在某日的清晨四點打電話給他，問他有沒有興趣出一百萬賭足球賽。而在我訪問奇普‧瑞斯的時候，麥可正在奇普家客廳玩卡拉別許（譯註：klabiash，一種撲克遊戲）。

許多人以為要在賭桌上做常勝將軍，就難免得耍老千。這是錯誤的觀念。職業賭徒得靠好名聲才混得下去。在受訪過程中，好幾位賭壇名人都一致認為賭徒比商場上的人要誠實可靠得多，特別是在借錢這方面。賭徒之間彼此借個五萬十萬是常有的事，而且都只憑一句話，不立契約也不寫借據。

大眾之所以誤以為職業賭徒都是老千，多少是因為聽說賭場都謝絕這種人上門。但賭場畢竟是以營利為主，任何人只要看起來特別厲害，有讓賭場虧錢之虞，不論他是否出千，訓練有素的賭場經理都會把他們揪出來轟出門外。

但賭場這種作法卻也害到自己，因為有時候他們禁止賭徒玩的未必是他們在行的項目。像杜爾‧布朗森就自承是個廿一點的大外行，但他若想在拉斯維加斯任何一處廿一點賭檯試試手氣，一定賭不成，只因為他是杜爾‧布朗森。賭場經理會以為他既然敢玩就一定有贏的把握。比利‧華特斯（Billy Walters）也提過有些賭場只要見到看似精明、投注金額又高的人來賭運動比賽，就禁止他們下注。湯米‧海藍說過：「我們想做的不過是按照賭場定的規則玩遊戲，贏得了就贏，不然就乾脆不玩。」

如今在賭場打梭哈、玩廿一點，以及到投注站賭馬或運動比賽都是合法的，但這些項目的非法賭博也依然存在，只是職業賭徒對此都敬而遠之。真正的職業賭徒不會放下身段冒險去從事非法賭博，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吃上官司。正如麥可‧史瓦巴尼所指出的，太過成功本身就是個足以讓人緊盯著你的理由。奇普‧瑞斯也講：「我雖不做違法的事，但不敢保證哪一天不會被逼得上法庭為自己辯護。」要看職業賭徒慘遭訴訟纏身的標準案例，詳見比利‧華特斯的專訪。

賭什麼項目最賺錢呢？賭馬最賺，其次是賭運動賽事，再來是梭哈、高爾夫賭賽（譯註：在此指賭客之間較量球技的私人賭賽，與從旁觀者立場押注的運動賭博不同。）、廿一點和西洋雙陸棋。各個項目的淘金潛力取決於賭客每年所能夠投注的次數與金額。但在本書所訪問的這些賭王級人物眼中，真正重要的並不是錢。麥可‧史瓦巴尼就說，職業賭徒和爛賭鬼之間的差別其實很小。兩者都想一直賭下去，但職業賭徒還想賭得優雅、賭得開心。奇普‧瑞斯也說：「我像個孩子，每天起床就問：『今天要玩什麼遊戲呢？』」
這樣的人生在我聽來真是美好。

不知諸君以為如何。

理查‧Ｗ‧孟曲金 / 二○○二年八月，於拉斯維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