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愛的每一哩路：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感動紀實

是結束也是開始，台灣真正做到了！ /  李永豐

吳乙峰導演負責拍《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紀錄片，活動接近尾端，他訪問我：「美國，你現在心情如何？」

老實說，我沒什麼太大心情起伏，我只想「代誌這麼多，下一攤要快點處理」。這是很務實、殘酷的。這五年來，紙風車從被質疑、冷嘲熱諷，到支持、肯定，協力完成這一場史詩般的社會運動，你若問我感覺，只能說這是上天的幫忙，不是我們厲害。

「紙風車無需要桂冠，這五年老天把這麼多人拉進來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燃燒熱情，大家給的回報，比我們付出多，是我們要感謝台灣人民與這塊土地。」

我的家鄉嘉義布袋的過溝演出時，擠進兩千多人，連政治人物都說，「靠北，政見發表都沒這麼多人」，父母騎著摩托車帶小孩、阿公牽著腳踏車載孫子來。為什麼呢？因為孩子有需求，但是爸媽沒有錢。紙風車下鄉，越鄉下，越是人山人海。

這幾年台灣的城鄉差距、貧富拉大，鄉下父母不太可能帶著小孩去文化中心看表演，但是小孩的渴望，誰能提供？我常在現場，想起這些小朋友比我當小孩時還不快樂，更慘的是他們不自覺自己不快樂。

小時候我每天眼睛一睜開，有廟會、撈魚、農作、厝邊婚喪喜慶，小孩都是參與者，你的視界與胸襟，不會只有自己，而是一種互助的生活樣態，那是台灣人最珍貴的特質。現在的小孩，只有電視，才藝班，等著週休爸媽帶出去玩，尤其到了都市，沒有廟會、沒有儀式，更沒有歸屬感，生活就空了，只剩競爭與計較。

這五年來，在紙風車演出場所，我很喜歡看厝邊相招呼、青少年騎著腳踏車在周遭閒晃、旁邊是夜市烤香腸。這些味道在都市化、社會化之後都被蓋掉了，透過五年來持續的廟會儀式（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表演），氣氛又被我們搞出來了。

這些很庶民、很家常的感受，卻是台灣最難得的特質。日本的記者與中國人民日報的特派員採訪時，都驚訝為何可以靠著民間力量，執行如此龐大持久的文化工程？他們甚至反思，在日本，在中國，辦得起來嗎？

「那是因為台灣人有熱情」，我們要很驕傲，當大家談教育，只在乎自己小孩時，台灣已經意識到照顧別人家的小孩。當國際的競爭力講的都是經濟成長數字時，我們的公民共識與參與，可以創下國際教科文組織的記錄，鋪陳台灣自己的文化質感。創意美學，看起來很虛，沒什麼大不了，但這種力道卻很扎實的由民間發起，撞擊社會，持續而深遠。

我們常常很害怕，台灣這麼小，下一代拿什麼跟國際競爭？但這五年來，透過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下鄉，雲林西螺的水電工發動募款、林園的老師站在郵局七個月舉牌募款……很多「類陳樹菊」的庶民力量崛起，關照自己的故鄉，319只是那根火柴棒，燃起熱情與夢想，誰說我們在國際間不會有下一個王建民與吳寶春。

出版社要我代表紙風車執行小組講幾句話。我要謝謝各位伙伴，被我譙到無力的辛苦，但是他們心中是充滿感激與快樂，沒有這兩項，是無法支撐這麼久。我的腰圍因為應酬從三十三吋變到三十八吋。

這五年來，我們歷經了太多衝撞與挫折。學會奔走、按耐（安撫）、鞠躬哈腰、面對埋怨要處理；不期待掌聲，才能心無罣礙；動機單純，才能腦筋清楚，困難自然迎刃而解。學會「把心打開」一做五年多，喜樂至今。

2011年12月3日萬里最後一場結束後，許多人若有所失的問，這五年的風起雲湧會不會嘎然而止？但我對此深具信心，因為這五年多來，我們從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下鄉學會的功課，政治人物是不可靠的，但台灣人民是值得期待的。

尤其台灣民眾巨大的熱情還沒有被完全釋放出來。紙風車這次的藝術美學下鄉，看似微小卻受到無比回應，這是台灣人互助互榮的特質，火已經點燃了。下次新文化運動再以不同的角度出發時，近觀看過的近八十萬觀眾，兩萬多位捐款者，怎能忘記這些日子的悸動呢？一呼百應，會有更多人毫無遲疑的投入參與。

對紙風車團隊而言，第一哩路走完，不是結束，正要開始。

* * *

因為微小，所以呵護── 
319最艱困的鄉鎮：烏坵之行

孤寂之島，團聚的煙火

「咻～～咻～～踫！踫～～」夜空中，傘花絢麗般的煙火，劃破烏坵的夜空。

一百多年前，烏坵曾是廈門漁民的中歇處，漁場豐盛，人口數高達一千多名。五十多年前，它曾是兩岸砲火交鋒的地雷區，至今蒙上軍管的神秘之紗。今晚的夜空終於回到烏坵人的手上。令人興奮又期待，煙火躍空之下，響起久違的童稚笑聲，還有陣陣的烤肉香。

今天島上有五十六個小朋友，有些甚至是第一次回來。「比過年還快樂」。這個平均年齡七十歲的島嶼上，阿公阿嬤看到久違的子孫，對紙風車工作人員與現場媒體記者激動的說，「足感恩，今天你們來了帶回島上的孩子，讓阮聽到了很久沒有聽到的笑聲。」

烏坵，一個學校廢了。小孩走了，台灣行政區最小的鄉鎮，被稱為遺忘之島，2011年8月6日在大坵的商店街廣場點燃了煙火，廣場只有四家店，現居島民約僅剩三十餘位老人。但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並不因為烏坵小，而遺忘它。反倒因為它又遠，又小，又是軍管區，成為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中難度最高，最想突破的艱困區。

「怎麼去烏坵？」「誰帶我們去烏坵？」「誰能回烏坵看戲？」每個艱鉅的環節迎面而來，衝擊紙風車團隊。

實現承諾，帶我去烏坵

「設計烏坵的島型與布條，以圖像表達我們到了烏坵表演」「把烏坵的小孩載到移居的台中海線或是高雄左營，辦一場屬於烏坵兒童的演出」各種「類烏坵」的建議紛紛出爐。

但到偏遠地區表演藝術不就是紙風車投入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的初衷嗎？連結兒童與家鄉與土地的認同感，不就是我們揮汗奔波的夢想嗎？四年多來，隨著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走過台東蘭嶼、屏東琉球、連江縣、金門縣、澎湖縣等十七座離島鄉鎮，僅剩金門烏坵最後一塊拼圖怎麼達成？一直被紙風車團隊懸記在心。

「也許媽祖有在處理」常把媽祖當作紙風車協調人的執行長李永豐，2010年初在蕭萬長副總統官邸的一場席宴中，遇見上了國防部長高華柱。席間聽到了紙風車對前進烏坵的決心與難處，蕭副總統當場指示國防部大力配合，促成這次史無前例的離島大演出。

離島之願，最後的拼圖

從2010年7月開始，紙風車基金會與國防部長達一年多的居中協調，在陸戰隊烏坵守備大隊協助下，運輸艦提前一週將大型發電機、舞台設備從高雄運過來，表演台上翼幕無法開展，找軍方卡車充當支架，停機坪上無法架高舞台版，演員表演時得跳高一點，從聲光音響裝台到肢體動作，細節反覆推敲，馬虎不得。為了就是要把國家級劇院帶到烏坵，與兒童笑容相遇。

「這是最艱難的一個區域，319最小的鄉鎮，我們兌現承諾，一定要來。」紙風車基金會董事長柯一正親自率團，8月4日夜間十一點在台中梧棲登上金門快輪之前，氣象局發佈梅花颱風海上警報。四十三個團員、媒體記者忐忑上船，臥鋪待命，夜色茫茫中，等待黎明風浪轉小，大家默禱，順利抵達烏坵。

原本報名一六一位烏坵鄉民，因為颱風搗亂，只有八十名風雨無阻抵達台中港。他們帶著絲瓜、太陽餅、香腸、還有奶粉等日常用品，喜孜孜的登船，「平常往返台灣船班十天才一次，我們很少回烏坵，過年都是把父母接到台灣圍爐。」烏坵居民吳美蓮，是島上雜貨店烏拉圭的老闆娘，這次因為紙風車演出，包括住在高雄的一對兒女，加上堂兄弟姊妹，共十九個小孩，趁著四天船班，回烏坵團聚。

吳美蓮小兒子外號小海鷗，十七歲的他是烏坵最後一個出生的小孩，當初臨盆前搭著海鷗直升機到台灣。另外一個曾經在彰化基督教醫院烏坵工作站擔任護理的賴靜憶，聽說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演出，特地把戶籍遷到「烏拉圭商店」（只有設籍烏坵居民才能搭船﹚。這些因血緣、地緣與烏坵結緣的人，都因為紙風車演出，帶著自己的故事，回到國境之西，重溫舊夢。

斑駁記憶，校歌大復活

夢想、連結、認同。是紙風車發願初衷，在烏坵演出前，紙風車就想要送給返鄉的居民與固守離島的阿兵哥們一個專屬的禮物。

在七齣表演劇碼中，特別加演了「烏坵的故事」。紙風車團長任建誠說，「編劇前，我們苦思烏坵當地的特色是什麼？除了紫菜、燈塔之外，這個島的共同回憶是什麼？當初我們在網路看到廢校多年的國小校歌孤零零的被刻在斑駁牆壁上。」簡單的字體刻畫，以一種遺忘又堅韌的姿態，告訴世人，關於烏坵島民的過往。

「我們是前線的小朋友，烏坵國小的好學生……不怕風浪敵人襲擊，永遠堅強在孤島上……」1988年廢校，島上的小朋友就此得離鄉背井到金門與台灣念書。紙風車團隊決定讓刻在牆上的校歌大復活，重新譜曲、錄音，編入劇情。當穿著制服、軍服、護士、漁民的演員大聲唱著烏坵國小校歌步上台時，台下三、四十歲的烏坵居民先是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當記憶盒子打開了，台下齊聲唱出那消失二十三年的旋律，當台上演員拉起「烏坵布條」高喊「烏坵加油」！台上台下瀰漫著悸動與興奮。七十多歲的烏坵鄉鄉長陳興坵紅著眶說，「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聽到這首歌？」年輕的馬克爸爸說，七歲的兒子一直以為自己是台中龍井人，看了這場戲後，突然轉頭驕傲說，「爸爸，我也是烏坵人。」

圓夢達成，謝謝你烏坵

一個被廢掉的學校、一個沒有小孩的孤島，一首被遺忘在牆上的校歌，在8月6日七夕情人節的夜晚，一幕幕躍上紙風車《幻想曲》的表演中，點點滴滴被串連，交織出島嶼奇幻命運。那一夜，不管是駐守的阿兵哥、家鄉的老人與離家遊子，共享了記憶中烏坵傷感、精采與美好的一切。在海潮聲、星空下，兒童的笑聲交錯其中，辛苦排演到凌晨三點的演員與全體幕後工作人員，謝幕時閃著淚光，站在粗礪的水泥地舞台上，深深九十度向觀眾鞠躬。

「謝謝你，烏坵！」獻出全島之力協助我們，並留下你們珍貴的淚與笑，讓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達成最後一塊離島拼圖，完成我們的夢想。

因為我們一路堅信，越是微小，越需要呵護。烏坵之行，再度見證五年來的堅持，再偏遠再艱困的地區，永遠不要放棄跟藝術相遇。

「勇敢的向前走吧！」「因為愛與夢想，正在前方等著我們。」唐吉軻德出發了，紙風車繼續往笑容的島嶼角落轉去。

* * *

倒數10場，愛要傳下去

夏天的鳳凰花開了又謝，台灣欒樹在深秋黃橙橙，猶如鈴鐺懸吊枝頭，彷彿響起下課的鐘聲。嚴冬的東北季風刮起，一千八百多個日子以來，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歷經數十寒暑，足跡遍及台灣角落，終於在2011年12月3日於萬里走完最後一場，達成了台灣近年來最浩大、持久的文化運動。

猶如畢業巡禮般，每一個星月奔波的的鄉鎮、每一個熱心參與的義工，還有千里迢迢來看戲的小朋友們，大家都想要把握最後十場演出的相聚，再次感染藝術與關懷的溫度。

2011年10月8日在苗栗頭屋國中演出完畢，鄉長與贊助者依例上台與團員大合照。大家伸直身體振臂歡呼「第一哩路，苗栗最後一個鄉鎮達成！」

每一個歡呼、每一個跳躍，都帶著依戀、不捨，還有深深的感動。從2011年8月初的烏坵之行後，台灣本島進入倒數十場，分別是苗栗造橋、大湖、台中后里、新竹橫山、彰化埔心 、新竹新豐、苗栗頭屋、新竹關西、台南柳營、高雄彌陀與新北市萬里。

倒數的時間滴答滴答進行中，除了一路陪伴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的老朋友們一路相隨之外，更多新朋友在倒數十場，熱情投入，在偏遠的鄉村中，拉起愛的連線，讓更多小朋友可以搭上最後一波藝術列車。

雖然已經有近八十萬名小朋友看過紙風車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表演，但更多小朋友因為地處偏遠，或著父母不在身旁，沒人可以帶來看戲，錯過跟藝術接觸的機會。行走全台，紙風車團隊最掛心的交通問題，由統聯客運接棒最後一哩的接送。統聯董事長呂奇峯豪氣的答應。從2011年9月開始，統聯客運與紙風車合作展開「圓夢巴士」免費接駁最後六個縣市（新竹縣、苗栗縣、彰化縣、台南市、高雄市、新北市）。

對象以三年前紙風車走過的鄉鎮為優先。每到了演出的傍晚，熟悉的綠色巴士身影，轉入田埂小徑，穿過夜市，人潮猶如廟會般湧入，有些小朋友手上還握著來不及吃的麵包當晚餐，剛從田裡回來的阿公阿嬤來不及脫下雨鞋，還有新住民媽媽背著娃娃，帶著沖泡好的牛奶，父母沒時間過來的，三義長老教會的牧師們幫忙照顧，中人子創意生活發展協會也在帶來長期照顧的弱勢家庭小孩，志工們還貼心的在車上準備晚餐。大家各自帶著興奮的心情上車，聊天、吃零食，猶如遠足般充滿期待，來看他們人生的第一場大戲。

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下鄉，原本只是單純透過藝術表演給小孩帶來文化新視野，但卻意外連結了台灣獨特的人情趣味。「這幾年除競選晚會，我們已經很少在戶外跟厝邊隔壁，跟不認識的鄉民執行共同的記憶。」發起人吳念真導演說，小時候廟會、做醮、庄頭輪流拜拜，這些看似儀式，但卻是心意與情意連結的聚會，已經慢慢的被電視、電腦等個人化、客廳化的取代。這五年來，持續固定在鄉間進行的活動，就是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也因為回歸到童年廟會相互感染氛圍，也讓出現了新時代的「鄰居情誼」。

身為新一代的厝邊，全家便利超商除了在2011年3月發動七家廠商一元商品捐，也從苗栗頭屋開始最後五場，發動店長，也把服務台移到表演現場，送禮物，玩遊戲，跟鄉親博感情。

五年前，紙風車從阿里山出發，只是單純的想把藝術傳達給鄉下小孩欣賞。這小小的火種，如今星火燎原，民眾參與，機構配合，企業響應，醫療體系動員最龐大的牙醫師公會，從97年開始，每場必到配合義診，參與的醫生人數高達一百多人，診療椅從小板凳，變成舒適又專業的躺椅，親切的為鄉村民眾免費口腔健診。

超商不再是制式的歡迎光臨，醫病關係也不會只有冰冷的互動。很多隱藏在台灣人心中的熱情與關照，都在319表演場次中毫無保留的釋放與回應，在倒數十場中離情依依中，感受彼此的珍惜。

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下鄉執行五年來，歷經了2008年國際金融海嘯，導致捐款縮水，2009年百年水患莫拉克颱風重創南台灣，演出的場地遭毀，居民被迫遷往安置中心，人事俱非，一連串衝擊，曾經一度讓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下鄉的時程慢下腳步，但未曾改變過下鄉演戲給孩子看的初衷，尤其是災區的小孩，許多人歷經家園毀、家人散的驚恐，更需要戲劇的治療與陪伴。

2011年11月5日的新竹關西演出中，紙風車特別頒發了第四屆青年文藝工作大隊的綬服儀式。從2007年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開跑後，紙風車為了讓更多熱情的社會力投入這場持久戰。每年開訓青年文藝志工訓練營，從辦公室的行政支援，到表演現場的佈置協助，連續四年訓練了將近一百五十文工隊成員義務加入紙風車，這股善念的行動力，延續至今，甚至在2009年台灣南部遭受到百年浩劫的八八水災，紙風車發動八八水災兒童藝術大隊，有兩千名志工報名，上山下海執行兒童生活藝術輔導營。

如今事隔三年，仍有許多志工持續執行八八災童陪伴計畫，每週凌晨四、五點搭乘巴士南下災區執行對小朋友的承諾。其中參與屏東萬丹鄉新興國小陪伴計畫的陳韻如與台南林內鄉大內國小的陳幸君兩位，也因為八八水災義工計畫，認識了紙風車，加入第四屆文藝工作大隊，持續她們對偏遠地區孩童的照顧與熱情。

天災頻傳，國際局勢驟變，五年來客觀環境日益惡化，更堅實了紙風車團隊的初衷，回歸到給孩子笑容的單純心願，一步一步慢慢走，不要放棄目標，終於達成了夢想那一端，在2011年12月3日，來到新北市萬里國小，達成台灣319鄉鎮最後一場演出。

當天超過三百位贊助者、志工、參與者、演出者在萬里參與了分享會，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五年多來，共同匯集、努力執行，不靠官方，只靠民間，完成了史詩般的藝術創舉，再次把台灣的公民意識推向另一個里程碑，不但實踐了台灣熱情美好的一面，也讓每個參與者，見證了自己，與這塊土地共同成長，留下難忘的成長片刻。

雖然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第一哩路告一段落，這些日子參與過的人、看過戲的孩子，從2006年12月24日宜蘭員山到2011年12月3日新北市萬里，千山萬水，每一哩路，每張笑容，都將化為台灣這個時代的記憶臉譜。包括這五年來參與的贊助者、演員、志工三百多人從下午開始，齊聚萬里進行溫馨的分享會。

「我們不願見到台灣的孩子，因為外在環境，有了欣賞藝術的級距；我們不願見到鄉村的孩子，因為城鄉差距，喪失欣賞藝術表演的權利。」這是2006年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發起人的起緣宣言。如今，重新檢視每一句，不僅是誓言，皆化為堅定的力量，深植人心。

這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子，隨著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的演出，陪伴多人經歷過生命的每個驚奇，歌手明章老師從結婚、生子每個喜悅的片刻，從四年前開始，他以溫柔的歌聲，站在319演出的舞台上，跟大家分享心情。朱宗慶打擊樂團也在萬里場，以氣勢砰薄的打擊樂表演，在最後一哩擊出鏗鏘有力的音符。

除了友情團體共襄盛舉之外，五年多來，三百多個場次共有超過三十位演員，曾經在舞台扮演過唐吉軻德、還有愛賴床的屋簷兄弟、〈八歲一個人去旅行〉的操偶師，神奇絢麗的黑光棒，這些不曾出現過在舞台節目單或是看板上的演員名字，他們認真又專業的身影，每次不鬆懈的排練，都是319鄉村兒童藝術舞台上精彩、鮮活的靈魂。在最後一場319表演中，所有曾經參與過的演員，都將在紙風車的號召下回娘家，一起為萬里場的觀眾，展現319開演以來，人數最龐大的一次演出〈台灣之光〉劇碼演出。

回想那些日子以來，豔陽下排練、下雨天滑倒、揮汗如雨、嚴冬如冰，戶外演出的辛苦與變數，都將在最後一場肢體表演中，化為甘美的回憶。

笑吧！哭吧！盡情的舞吧！在萬里分享會中，第一哩路圓滿達成，每個參與過的人，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心情與身影，並更加確定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而且是傻蛋、蠢蛋。

經過五年來的淬鍊與執行，未來的每一站，每一個人都不再害怕擔憂。猶如紙風車幻想曲第一幕，大家心中早已化身為唐吉軻德，把愛散播在台灣偏鄉角落，當我們再舉起長矛的那一刻，呼喊著：「夢想已經起飛了，帶著孩子的笑容，不要怕孤單！」一起齊聲：「吼！哈！勇敢上路，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