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伯倫的智慧

能行的知識，雖然少，也遠遠勝過一事不做的許多知識。

──《哲人雋語》


信念是好事，但把信念付諸實行，才能測試它是否有力。許多人，說起話來如海洋的咆哮，生活卻像膚淺的死水、像腐臭的沼澤。許多人，頭舉在山巔之上，精神卻蟄居在幽暗的地穴中。

──《心的祕密》


有人說，質樸讓人空，空讓人無所牽掛。對那些生來已死的人，和像殭屍一樣活著的人而言，此話可能屬實；但感受甚多而所知甚少的敏感孩子，卻是太陽底下最最不幸的生物，因為他被兩種力量所撕扯。第一種力量把他舉起來，讓他透過夢的雲彩看到萬物之美；第二種力量卻把他綁在地上，用塵土塞滿他的眼睛，用恐懼與黑暗欺壓、籠罩他。

──《折斷的翅膀》


引言

卡里爾‧紀伯倫（Khalil Gibran【ka:,li:1 dy,,bra:n】，一八八三～一九三一）的著作暢銷國際已超過五十年。他生於黎巴嫩的聖松（the Holy Cedars）附近；少時，隨家人移居美國；在波士頓上了幾年中小學之後，他家人又把他送回黎巴嫩，在貝魯特一所學院就讀。其後，又將他送到巴黎接受教育。然後，紀伯倫返回美國，畫畫、以阿拉伯文寫作。而他於波士頓舉辦第一次畫展時，認識了瑪莉‧海斯凱爾（Mary Haskell）小姐；海斯凱爾贊助他前往巴黎進一步研習藝術。

由於紀伯倫的多重背景與教養，使他成為中東、歐洲和美國的闡釋者，藉由他，東西兩大文化相遇。他讓他的阿拉伯讀者見識到英語的簡潔、見識到思想的自由與坦率；而這些，都呼求著阿拉伯的改革。他讓他的英文讀者見識到中東的詩文、家庭傳統、對人世的哲思與洞察；見識到基督教、伊斯蘭教和猶太教的源遠流長。

卡里爾‧紀伯倫的歌是屬於此世的，他愛他的人類同胞，他那自由的火炬是為所有的人擎著的：

「我愛你，我的兄弟，」他寫道，「不論你在何處，不論你是跪在教堂，或是在猶太聚會所禮拜，還是在清真寺祈禱。」

紀伯倫的散文、詩與短篇小說都浸潤著智慧的瓊汁；因而他的作品雖然簡潔，卻是獨特而不朽的。本書所蒐集的便是他的智慧珍寶，呈現他的哲思與文體的獨特性。例如，在一篇愛的故事中，他便寫道：

「初吻是生命之歌的起句。那是由四片嘴唇所表述的真言：心為王座，愛乃君王。那是生命之樹的樹顛上第一朵春花。」

論到政治，他寫道：「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什麼。」──多年以後，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便引用了此句名言。

論到暴政，他寫道：「你可以鎖我的手、銬我的腳，甚至可以把我投入黑牢；但你無法奴役我的思想，因為它是自由的。」

紀伯倫年輕時，在黎巴嫩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女孩，但女孩的父母不准他們結婚，因為紀伯倫窮。後來，由於書信往返，紀伯倫愛上另一個女子，但又由於他太窮、身體太不好，而無法遠途旅行到黎巴嫩娶她。紀伯倫因為窮，失去了他愛過的兩個女子，可是他的版稅收入後來卻超過兩百萬美元。

紀伯倫成年後，一直住在紐約一間位於四樓的小工作室中，上下只有階梯；但他始終夢想著回到黎巴嫩的美麗山嶺，他心靈的家園。他曾寫道：

「在西方詩人的心目中，黎巴嫩是一個存在於想像中的地方；它已隨著大衛、所羅門和先知們消失了，猶如伊甸園已隨亞當和夏娃的墮落而消失。黎巴嫩是一個詩的名字，而不是山嶺的名字。」

又如：

「春天，在每個地方都是美麗的；但在黎巴嫩，格外美麗。春天，是未知之神的靈氣，吹過世界；但當它到達黎巴嫩，就停住了，因為，它與諸王、諸先知的靈魂相合相得，飄舞在此土之上，跟朱迪亞（譯註）的河川合唱所羅門的永恆詩歌，跟黎巴嫩的雪松共憶古老的榮耀。」 

卡里爾‧紀伯倫的遺體現在安息在聖松的樹蔭下，而他的靈魂，如黎巴嫩的春天，則飄舞與歌唱，如他所說：

「河川流向海洋，推或不推磨坊。」  


譯註：judea，巴勒斯坦的南部地區和約旦的西南部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