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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編號:02600068

聲音收藏者

El coleccionista de sonidos
譯者 葉淑吟
出版日 2009-02-27
定價 $350
優惠價 79折 $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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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是愛神也是死神,是春藥也是解藥,是天賦也是詛咒!
◎他收集聲音,追尋天籟,可是天賦卻反撲過來逮住了他……一位天才男高音的秘密告解,訴說著愛與死的最後掙扎……
◎幸運學之父的愛情史詩巨著!一翻開書就欲罷不能。
◎范湲.翁德明誠摰推薦。

「我知道自己少了一種聲音。那是絕無僅有的音頻,讓人最為渴望,一種完美、渾然天成、神奇而永恆的聲音。從這一刻開始,我決定投注所有精力吞噬世上所有的聲音。我,聲音的天才,我會瘋狂地尋覓那個聲音,若是有必要,會持續到我的生命盡頭……」

路溫‧史密特‧逢卡斯布自小就擁有驚人的一種天賦,能在內心解剖並收藏聲音,他的童年時光都在收集各種聲音中度過。當他以為收集已告一段落,卻發現還少了一種聲音──無可取代的完美天籟。於是他決定竭盡所能,翻遍地表追尋那個滄海遺珠。在蒐尋過程中,他發現自己能唱出心底珍藏的美聲,成為備受讚譽的天才男高音;然而他的天賦卻伴隨詛咒而來,那個隱藏的愛的聲音反撲過來主宰了他的意志……


作者介紹
費南多.德里亞斯迪貝斯(Fernando Trías de Bes)

一九六七年生於西班牙巴塞隆納。畢業於歐洲極富盛名、位於巴塞隆納的ESADE商學院。他不但是西班牙知名的經濟學家、ESADE商學院的管理學教授,更是當今西班牙最頂尖的創新管理學大師。曾經出版的《Good Luck:當幸運來敲門》成為席捲全球的幸運學暢銷書,另外《時間推銷員》則是本充滿趣味的寓言故事(以上皆為圓神出版)。
《聲音收藏者》是費南多以愛情與音樂為主題、令人對愛情更加著迷的小說。
作品共被翻譯超過三十種語言,同時也是《國家報週刊》的長期合作作家。



〈譯者簡介〉葉淑吟
大學外語系畢業,喜愛語言及拉美文學,最讚賞波赫斯與賴內茲(Mújica Lainez)的文學作品。
譯有《人生難題的簡單答案:赫黑醫師的50個故事處方》(圓神出版)《南方女王》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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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

商品編號:02600068
ISBN:9789861332789
頁數:304,中西翻:1,開本:1,裝訂:1,isbn:9789861332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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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譯序〉
◎是天賜?還是詛咒?


天才?神童?我們生活周遭、媒體上,不乏聽到諸如此類對於資優生的驚嘆評語。有些是與生俱來,有些還得歸功於後天的孜孜不倦,將天賦加以發揮,到後來才能開花結果、大放異彩。不過,正如華格納寫給岳父李斯特的信函中提到對叔本華著作《意志與表象的世界》的省思:當有人的某項才能優於標準、特別突出,遠遠超乎一般人之上,而這個特性又以最高層次之姿展露鋒芒時,所謂真正的天才便於是誕生。
《聲音收藏者》這本小說裡的主角路溫,便是個對聲音擁有絕對天賦的孩子。可是,他的天賦究竟是求之不得的天賜?還是令人畏懼三尺的詛咒?為什麼畫家父親對於兒子的稟賦,非但毫無驚喜,反而膽怯逃避?甚至想要借他人之手,進一步毀去?
作者費南多.德里亞斯迪貝斯專精市場行銷,同時也是個作家,在台灣書市已經出版過兩本暢銷勵志叢書。他也因而嘗到走紅滋味,榮登暢銷作家之列,作品更被翻譯超過三十種語言。其中《Good Luck:當幸運來敲門》出版後在世界各地熱銷了三百萬冊,《時間推銷員》更是被搬上了大舞台演出。
《聲音收藏者》一書則是作者轉戰創作小說的初試啼聲之作,故事的靈感來自十九世紀末德國偉大音樂奇才華格納的創世巨作《崔斯坦與伊索德》:崔劇中的兩位主角圓桌武士崔斯坦和皇后伊索德,在陰錯陽差之下,誤飲愛情春藥,原本注定怎麼樣都不該相愛的兩人,卻因春藥的魔力而愛得無法自拔,但是礙於現實所逼,他們無法長相廝守,悲劇直到伊索德追隨斷氣的崔斯坦而去仍無法落幕。這對苦命鴛鴦合葬的墳堆上長出了玫瑰與葡萄藤,兩株植物緊緊相纏,他們總算在死亡找到了永恆的愛情,這股自始至終都無法擺脫的愛情春藥力量,讓他們即使在九泉之下,仍無法被拆散。
現實裡,《崔斯坦與伊索德》是齣命運多舛的歌劇,自創作之初到完成巨作,華格納經歷多次大小波折。崔劇曾已敲定上演,卻又因為種種阻礙,無法付諸實行。直到後來,在華格納的死忠支持者國王路德維希二世的金援下,這齣以創新手法表現的歌劇才得以隆重上演。不過,當年演出崔斯坦一角的男高音路溫‧施諾爾‧馮‧卡羅斯費爾德卻在演出不久之後暴斃身亡,崔劇的詛咒因而繪聲繪影傳開。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當賭注,再次冒險演出崔劇。
作者費南多參閱這段史實,以演出崔劇的男高音路溫貫穿小說主軸,創作《聲音收藏者》一書,重現主角對於天賦由愛生恨的曲折過程。讀者隨著路溫娓娓道來的赤裸裸告白,一步步窺見了這場受到詛咒的悲劇,而在床邊聆聽懺悔的史提芬神父深深驚駭不已,卻苦因身為神職人員,不得隨意洩漏隻字片語;最後,他只得選擇將所有的故事發洩在筆記上,並將《崔斯坦與伊索德》細讀一遍,才重新拾回內心的平靜。
三十五年過後,史提芬神父早已重回天父懷抱,搬進房間的後進修士,卻找到了那些筆記本。飽受故事煎熬的他,展開了尋找揭開故事結局之旅。不過,直到小說的最終,我們還是不能確切論定代代相傳的詛咒來由為何,似乎這個故事裡,還是留下許多空間給讀者去想像和總結。
初讀這本小說,覺得作者在文字使用上十分鮮活,描述故事的手法生動,節奏方面,先是較為緩慢而溫柔,不久後故事架構更為明朗,自我風格逐漸具體化,更加抓緊了讀者的目光。有趣的是,作者曾自曝自己對於音樂的熱情起步甚晚,彈奏鋼琴的技巧差強人意,節奏、和諧度、樂感皆不足,他總是認為自己掌握五線譜上音符的能力,遠不及文字掌握能力以及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

〈作者後記〉
這篇後記是想說明,本書尚稱不上男高音路溫‧施諾爾‧馮‧卡羅斯費爾德的傳記,如今他長眠於德雷斯登的安南弗瑞多夫墓園,與聞名遐邇的畫家父親朱利斯‧施諾爾‧馮‧卡羅斯費爾德葬在一起。
路溫‧施諾爾‧馮‧卡羅斯費爾德的確於一八六五年六月十日,偕同身為女高音的妻子瑪兒玟‧加里奎斯,參與《崔斯坦與伊索德》一劇的首演。路溫‧施諾爾擔綱崔斯坦的角色,妻子則演出伊索德。這些故事都有歷史根據。同樣在第四場演出落幕後,路溫‧施諾爾便於同年的七月二十日離奇身亡。
事實上,他的結褵髮妻因而發瘋,沉迷於巫術與黑魔術。不久之後,這位男高音的遺孀信誓旦旦地說,亡夫託夢告訴她要嫁給華格納。不過因為大作曲家的冷漠,瑪兒玟轉而威脅要揭發華格納與柯西瑪之間──作曲家李斯特的女兒,同時也是歌劇指揮家漢斯‧馮‧畢羅的妻子──的不倫外遇。
很長的一段時間以來,大家都認為路溫‧施諾爾身受詛咒。據傳,演出崔斯坦角色的人終將死於非命。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多年以來,都沒有任何歌唱家敢接演崔斯坦的角色。後來有個男高音答應演出,不過要求加保人身保險,以防演出後發生任何不幸。那次則一切平安無事,從那一刻起,捕風捉影的崔斯坦詛咒便為人所淡忘。
這些情節促成了這本小說的誕生。
本書前面摘取的《崔斯坦與伊索德》片段,還有大部分的傳說參考,都是取自於聯盟出版社旗下大角星圖書的阿里西亞‧一葉拉譯本。
瑪喜安娜在精神病院的房間,對著雨耿神父高歌愛情之音的德文,以及路溫每次以歌聲勾引獵物墜入愛河的西班牙文,正是伊索德一角演唱的死亡詠嘆調內容,完美地比喻了死亡和愛情。
筆記篇裡穿插的華格納手稿,來自文章和信函的摘選,全部貨真價實,由我委託葛雷哥里歐‧岡丘‧羅德里奎茲從德文翻譯過來。小說裡史提芬神父放進的劇本內文,則節錄於德國天才作曲家的《崔斯坦與伊索德》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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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幾天過後,當我回到房間,發現床上有封信。沒有寄件人,是個不具名的送信人送來的。

愛人路溫:

今天早上我從巴登過來,此時人在慕尼黑。我下榻在德蕾莎大街上唯一的一間旅館裡。我媽媽與人有約,會在外用餐。我費盡口舌,才說服陪她前來慕尼黑。今天下午我都會獨處。我前來的唯一理由是見你一面。我住宿在二樓的第一間房。你可以從旅館後門進來。我迫不及待等著你。

露多薇卡

才過一個星期,露多薇卡已經計畫好要回到我身邊。馬汀娜的臉龐浮上我的心頭。血絲帶著緩慢的死亡節奏,從她白瓷般的皮膚淌下。白色疊上紅色。超乎自然的熱情駕馭了我的意識,「別去想,路溫,別去想。」
在這個至上命令的驅使下,我立即出門,前往德蕾莎大街,我望見旅館,繞個圈,想從後門進去。我爬上樓梯,沒有人注意我的行蹤。二樓,第一扇門,我敲了門。露多薇卡替我開門。她穿著一襲潔白的緊身洋裝,那豐滿的胸脯彷彿要從衣服裡蹦出來。她巧笑倩兮,邀我入內。她倒茶招待我,我們倆坐在房內的一張沙發上,不安地談天說笑。我問起她的母親。「她會晚點兒回來,我在信裡跟你交代過了。」她對我說道,眼睛裡閃耀光芒。當我們喝完茶,話也聊得差不多了,靜謐的氣氛便開始壓得人發瘋,她央求我唱首歌,她渴望聽到我的嗓音,自從上次我為她詠唱過那首歌後,她已經別無他求。
但是她的內心深處,並非想聽我的嗓音。她只渴望我的身體,冀求我擁她入懷,抱住她,用我的吻、愛撫填滿她,占有她。她那手臂擺放、微笑、動作,整個身體都這樣暗示。我感覺到她的悸動以及真正的渴望。露多薇卡確實感受到那股慾望之火,朝我靠近,她的雙眸穿透了我,並吻了我。
血絲帶著緩慢的死亡節奏,從馬汀娜白瓷般的皮膚淌下。白色疊上紅色。我奮力想撇開那可怕的影像。那只是湊巧,我對自己說。我的理智就像織布機的力量,帶領著我。
我的性慾因為露多薇卡而熾熱燃燒,渴望她的身體,想要吞噬、吞沒、狼吞虎嚥、啃咬、奪取,多麼幾近毀滅的慾望啊!露多薇卡不容冒犯:她已經訂婚,是貴族之女,是我康斯坦莎表姨媽表妹的愛女……路溫,從她的身邊滾開,我不停對自己說道。
白色疊上紅色,血絲帶著緩慢的死亡節奏,從馬汀娜白瓷般皮膚淌下,影像猶如有形的夢,回憶裡的閃光,像個理智的警告,再次出現,可是一切都刺激著我要占有她:她的魅力難擋,她的處女貞潔可以變成我的囊中物,她的棕眸和大大的微笑,可以被我吞噬。為什麼不呢?露多薇卡的人,如同她的手指一樣性感,如同她的眼神一樣淫蕩,如同她的微笑一樣溫柔。
她抱住我,整個人完全臣服於我。她親吻我的雙手、脖子和胸膛,她失去理智,成為性衝動的俘虜。她的指甲幾乎撕碎我的衣服,我們跌落到地板上。兩人的手腳交纏在一起,軀體扭成不規則一團,猶如那船上甲板的水手繩纜。露多薇卡彷彿被附身,像頭發狂的野獸緊緊攀住我。她無怨無悔,連即將來臨的大喜之日都未曾提到支字片語。她毫不猶疑,腦筋空白一片。她僅是行動,彷彿被復仇的怒氣牽著走,唯有這種力量才能挑起這種驚濤駭浪的熱情。沒錯,神父,我沒有誇大其詞,彷彿一股超乎理智的力量牽引著她的軀體,一種超越生與死,橫跨上帝與人類,一種讓我們的靈魂、本質、意志沉淪的力量……我們是愛情手中操弄的傀儡。
血絲帶著緩慢的死亡節奏,從馬汀娜白瓷般皮膚淌下。白色疊上紅色。彷彿一朵血淚。不會的,路溫,悲劇不會再發生了,僅僅發生過那一次,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我闔上雙眼,想要揮去馬汀娜的威尼斯面具,想要在想像裡創造另一個真相。
我放縱在閉上眼後的黑暗當中,與露多薇卡相愛,恍若沿著一條沒有岔路的小徑,沒有十字路口的路,絕無僅有的小道,蜿蜒而上,直抵白雪皚皚的山峰,那白淨的雪,純潔、唯一、完美而永恆。而就這樣,我們倆手指相扣,猶如那天下午,我們牽著手逛遍慕尼黑,其中一人以為是對方帶領自己,而另一人卻也這麼以為,我們共赴峰頂,我的身體爆發開來,猶如峰上的皚皚白雪在春天的融雪中崩落。
於此同時,我睜開雙眼,事實澆熄了我的夢,證實了我的恐懼和猜疑。鮮血從露多薇卡的嘴裡湧出,彷彿艾特娜火山噴出的岩漿。記憶帶著我回到現實,不,在我眼前的不是馬汀娜柔和的血淚,在我眼前的是更為令人驚恐的景象:猶如嘔吐般噴出的一記岩漿爆發。
「不!不!不!」
露多薇卡不斷咳嗽。她的胸部因為猛烈抽搐而顫抖,雙腿掙扎想要擺脫我。鮮血伴隨咳嗽的力道咕嚕嚕吐出。一次抽搐。兩次抽搐。她的身體往上弓起,彷彿某個人在她的背部插下一把匕首。
我讓到一邊。露多薇卡再次抽搐,臉色轉紫!她的手抓著頸部,喘不過氣來。某個東西從她的身體裡吞噬掉她的人。
而之後,寂靜與安靜籠罩。露多薇卡嚥下最後一口氣。



我駕駛兩人座的小馬車前去。神父,我想您還記得今年春季異常溫暖,陽光穿透史坦貝爾格湖畔的枝葉。有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十一歲那年的皚皚雪景,此刻在我的眼前換上了嶄新的藍綠色調,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我想當年還是住宿學生時的回憶過於誇張,而事實上我的兒時時光,的確還是沐浴在陽光和天空底下。不過隨著離學校越近,陽光消失無蹤,過去的慘白、灰黑色調又回到此刻。
我尋著蜿蜒小徑前進,眼前出現歌唱學校矗立的圍牆。首先我的視線搜尋著那些歌唱天使,可是連一個也不見蹤影。如同校長先生的夢想,所有的天使都已經從底座走了下來。目前的筆直圍牆,不見雕像,沒有孩童影子,我幾乎聽得見那些被拆下的天使的叫聲。那不斷的哀聲在昔日記憶裡的石頭、枝葉、圍牆間迴盪。
我來到柵欄處,柵欄深鎖,陣風猛烈吹打,揚起的枯葉形成圓圈,跳著詭異的舞。當時是午後時分,還有兩個小時天黑。我栓好馬匹,打開柵欄,進入校園內。涼亭和溫室依然留在原處,瀰漫悲悽的氛圍失去了音樂,滿是寂寥滄桑。我穿過庭院直達主棟大樓。沒有燈光,不見人煙,似乎整棟建築都已關閉。我走近大廳處,不過也已經封鎖,多年前家父曾為了逃避自己的恐懼,將我留在這裡。我敲打玻璃窗,不過沒人回應,悄然無聲,學校顯然歇業多時。
我徒步到教堂,尋著那條斐特烈曾經多次伴隨走過的小徑。我的回憶裡浮現教室、庭院、廁所的喧鬧聲;我幾乎能看見從前那排成方形的隊伍,大夥兒的視線注視前方,服從現在人事全非的紀律。
教堂就在那裡。發黑的石榴紅落地窗仍舊矗立原處,樹木幾乎糾纏得建築物快要窒息。地上有些因為雨水、雪水以及氣溫變化而剝落的瓦片,頹圮的情形不言而喻。我瞄了一眼鐘樓,那只長銹的灰鐘還在那裡。我注意到鐘裡面有個新東西,那是鐘擺!鐘擺回來了!從前我只能對金屬的鐘身和木架憑空想像敲打聲,此刻該有的音律自我的腦海浮現,所有配件一應俱全,那只鐘已經完整。
我垂下眼,教堂的大門是敞開的。我走進裡面,因為背光跟幽暗籠罩,裡面顯得朦朧不清。輕柔的光線穿透落地窗,到處都是假想的陰影幢幢。板凳都還在原處,不過積滿灰塵。
我憶起合唱團的歌聲,唱個不停的歌詞,管風琴的轟鳴,擔任獨唱的孩子的轉調,還有一群夢想著音樂的孩子,眼睛神采發亮。
頓時有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路溫,你來晚太久了,來晚太久了……」
那是校長先生。
他不光是上了年紀,而且體孱氣弱:他整個人一點一滴地消磨殆盡。他的頭髮幾乎掉光,臉孔刻劃的皺紋,似乎能塞進一根手指。我注意到他的耳朵半撕裂,手指沒有指甲,看他起伏的肢體動作,我懷疑他的骨頭快要四分五裂。他拄著一根木拐杖,他的身影令我感到完全作噁。
「我虛度這麼多年的光陰等你回來……這麼多年……不過現在你已經回到這裡了。」他抬起眼睛,望向虛無,嗅出我的位置。他的眼珠長了一層灰色薄膜;早已是個瞎子。
他慢慢靠近我。他抬起手,撫過我的臉頰,想記住雙眼已無法看到的影像。
「跟我來吧。」
校長先生的動作靈敏,在他黑暗的世界裡移動。我們穿過庭院,他一直走在我的前方。我們無聲無息地走到他珍藏榮耀雕像的溫室。涼亭依舊沒變,儘管模糊的玻璃讓人無法窺視裡面的樣貌。
「你看得到,不過我的眼睛已經瞎了。」他指著溫室後的圍牆,那裡有個天使站在基座上!天使拿著小號,不過不是放在嘴裡,而是放在腰際;校長先生的臉上隱約浮現微妙的笑意,摻雜喜悅與悲傷。「這是最後一個。」他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天使,注定要實現我夢想的天使,我的偉大計畫。可是我一敗塗地,路溫,一敗塗地……我永遠無法原諒……這是最後一個崔斯坦子嗣,最後一個……如果你不是那樣頑固,如果你沒有用偽裝的聲音騙過我……現在這尊天使應該和涼亭裡的其他雕像聚在一起才對……」
校長先生的嘴裡吐出「崔斯坦子嗣」這個詞。他對我的詛咒的了解,顯然遠超過我的想像。
我們一起進到溫室裡,許多男孩在這裡被摘除了睪丸,這個地方也見證了他們的折磨。整個空間擠滿了雕像,幾乎堆疊在一塊兒,已經無法再塞進任何一座。他們的腰部懸掛似乎難以辨認的睪丸:看起來猶如發黑、脫線的小布袋。校長先生伸出發顫的手拿起其中一個,從雕像的腰際一把扯下。
「這根本不是什麼閹割……對不對?」我說。
「沒人了解……永遠沒人能了解……這不是為了讓青澀的孩子保有聲音的純淨,才進行閹割,而是為了確保他們的歌聲不會變成殺人的武器。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分開聲帶以及製造永恆春藥的下體……只是這樣而已……為了保護世界免於遭受崔斯坦子嗣的屠害……閹割不過是阻止劊子手被宿命束縛的手段,保留了稚嫩的嗓音,摘除其致命的力量……」他靠在佈道壇邊,多年前我曾躺在那裡,差點被除去了永恆愛情之音。「路溫,我身負重任……卻搞砸了。在你眼前的,是碩果僅存的大師,其使命是剷除所有的崔斯坦子嗣……我是被選中的音樂大師裡的最後一人。我一敗塗地,不過也付出代價……十八年來……十八年來,我夜夜痛苦呻吟,無法成眠,我的體內已經腐蝕,我的血液流竄著黑色毒藥,這麼多年來永恆愛情持續摧殘我的身體……可是現在你回來了,能夠讓我永遠安息,賜給我死亡春藥……路溫……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知道……」
「不可能,校長先生。」我厲聲駁斥。「您搞錯了。我絕不可能在您的體內放進死亡春藥。您瘋了嗎?難道您以為我會把白色毒藥注入您的體內?跟您的那群天使下地獄吧!」
我一把推倒幾個雕像,於是倒下一片。雕像碎裂成塊,有些頭顱還在地面滾動。
校長先生空洞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他看不見,可是眼神與我相遇。他的臉上沒有憎恨,那是種更可怖、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表情。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麼……你會空手而回,拿不到回到這裡想找的東西……如果你會出現在這裡,那是因為永恆愛情的劇毒也在你的血液裡奔騰。我可以感覺到,在你的聲音、顫抖裡注意到……你曾自以為是神祇,現在卻飽受死亡威脅,而此刻……你希望得到解藥,對吧?沒錯,伊索德子嗣也沒有完全滅絕……」
我安靜下來。巫師土爾思托克的話再次在腦海響起:「只有音樂大師才握有崔斯坦詛咒的解藥。」我靠近校長先生,一把抓起他的領子。我聽見一些脊椎喀啦喀啦的斷裂聲。
「殺了我吧,用你的雙手結束我的生命。」他對我說。「你拒絕交出多年來我朝思暮想的至上死亡春藥……但是我告訴你。你再也找不到其他人。沒有任何巫師、術士或煉金士知道……我是最後一個,路溫,最後一個知道秘密的人。」
他呼出腐臭的氣息,嘴裡幾乎沒有牙齒,舌頭幾乎發黑。他舉起手,把從天使身上剛扯下不久的黑色陰囊,放到我的眼前。
「賜給我死亡春藥。當你將喜悅之液注入我的身體同時,我會告訴你如何能根除主宰你身體的永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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