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台北捷運的進出站刷卡嗶嗶聲起了變化!鋼琴聲取而代之,不同票種的卡片還會響出不同的音效。如果有散客、有常客、有阿嬤帶著孫子、和餘額不足的客人同時出入站,會讓日常生活幻化成什麼樣的聲音地標呢?
《狗兒的內在世界》暢銷作者亞莉山卓,就打算從日常風景中找到驚奇,她好奇自己散步的路徑,在不同專家眼中會呈現甚麼樣的光景,因此找了11位專家跟她一起漫遊街頭。包括了劇場的音效設計師,字體設計師,執業醫師,動物行為學家,地質學家,還有她的愛犬和19個月大的兒子。
所有東西都是某種東西的記號,結果每趟旅程的一分鐘路程都充滿了有如15分鐘的飽滿。在某個點停留的越久,好像反而開始看到更多東西!
.紙上書怎麼讓讀者眼睛也開光?
剛接觸本書時,跟同事們討論的初始設定是「文青愛散步」的調子,不過一路跟著文字,數著腳印、蟲草鳥魚、小狗的蹤跡,很驚喜地發現:「嘿!這根本是一個有著文青魂的科學筆記嘛。」
認知科學的基礎為作者的日常生活風景添了趣味,而她筆下那股噴發的想像力則是讓科學文字變得浪漫起來。這書的確好玩,但問題變成要怎麼調高「文青」跟「科青」的同步律呢?
第一步要調整的,當然是眼球接收的畫面囉!
為了充分表現書中豐沛的科學概念與充滿喜感的弦外之音,美編同事特地讓段落間也有間距,照word文件的術語就是「與前(後)段距離」的設定。這在紙本書上比較少見。
讓每一段文字前後都多一些些停頓,一方面給讀者回味與咀嚼的空間,另一方面不讓段落長、濃度高的句子阻斷了閱讀的興味。
我們的讀者翻開書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變化!就像每個人會隨著自己腦袋的節奏走出特殊的步伐,換個閱讀步調可以看看新的文字風景。
至於那些看似裝飾的可愛小腳印,以及眾多手繪小圖案,其實全都是作者散步觀察筆記上的「試圖」寫實描繪的小圖。
(文具控心聲:請推薦合適的散步筆記本!)
1. 散步專家1號(作者的兒子)與路邊防火拴的第一類接觸
我們手牽著手,往左轉,開始散步。
然而,我們甚至還沒完全轉過去,就停住了。我兒子一腳踩著最後一階,另一腳踩在人行道上,整個人半蹲著—看起來像是小孩在舉重,又像上緊彈簧蓄勢待發的小火箭。然後他蹲了下去,就這樣待在原地不動。
「走,我們散步去!」我催促他。
他毫不理會。
「走~囉!」我說道,用上了我最能鼓舞人心的聲音。
他似乎眨了眨眼。
最後,他終於伸出手來,我趕緊抓住他的手。
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對他來說,我們「已經」在散步了。而當我們往前走的時候,我開始了解他對散步的定義。對於我家這個正在學步的孩子來說,「散步」指的不是走路,它與甲地或乙地無關,也跟從甲地到乙地沒有關係。在他的心裡,散步不是沿著直線一步步走下去。相反地,散步是一種調查活動,一開始興高采烈地進行,最後以疲倦告終。散步從進電梯就開始了,然後是一路跑過大廳,開門,然後在台階上動也不動。散步甚至是從進電梯前就開始了,綁鞋帶--或者是在綁鞋帶之前,當我帶著他走過門廊去綁鞋帶時就已經開始。對他來說,我們早已經散步了好幾里路。
2.笨重爬行的凝膠狀生物──蛞蝓製造出來的閃亮亮行走路徑
這趟散步將會讓你大開眼界,把那些平常忽視的小生命盡收眼底,其實牠們就在你腳下、頭上,還有你身上(恐怖耶)。
也該是關懷蟲蟲的時候了。......(略)
蛞蝓記號。它很漂亮、細緻--而且是由笨重爬行的凝膠狀生物製造出來的,更有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反差效果。我們讚嘆地凝視牠在樹上留下像是刺青的痕跡。我在包包裡翻找相機,照了一張相片,這肯定是除了艾斯曼和其他蛞蝓愛好者的收藏之外,當今唯一一張蛞蝓記號的影像了。
照作者的說法,這本書的構想是來自於天天帶她家那幾隻黑色大狗狗散步,但是先看看作者在每篇文章之前所摘錄的名言,完全可以想見她肯定時時想著,「這世上還有誰跟我一樣『看見』散步趣味呢?」
*看哪,用你所有的眼睛看哪!──凡爾納(《海底兩萬哩》作者)
*世間唯一真正的航行……不是造訪新奇的島嶼,而是擁有別的目光,用另一雙眼睛觀看宇宙,用另外一百雙眼睛觀看另外一百種宇宙,也反觀那一百種視角。──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作者)
*想找尋新事物,就走昨天走過的路。──巴勒斯(美國散文家)
真心的許願+行動=實現夢想,作者的熱情邀約讓11位散步同伴一一加入散步旅程。這11位同伴包括19個月大的幼兒、地質學家、字體設計師、畫家、昆蟲學家、動物學家、都市規畫師、醫師、視障者、音效師,以及前面提到的小狗。這些散步同伴提供的觀察角度各有巧妙處,他們紛紛帶領作者走「昨天走過的路」看「新事物」。
因此正確來說,作者其實並不是畫下她自己眼睛看見的散步風景,而是把散步同伴的看點理解之後再呈現出來。好比底下這個 Q:
在 3 號專家「看路標看到迷路」的字體設計師眼中,店家招牌中的這個 Q大有特色,不過在被專家「開光」之前,作者仍很堅持這個出現在招牌上的字母「平凡無奇」,直到--
我的眼睛逐漸習慣周圍的光線,字母也變得清晰起來:它顯然不像一般的 Q 那樣長出尾巴來。我們抬頭盯著它看,引起了來往行人的注意,他們回頭看著我們,想知道我們為什麼停下腳步。還是一樣,我花了長得驚人的時間才看出蕭當下看到什麼東西。然後,我看見了:「那個 Q 的腳是往內延伸的,」我開心地大叫。使 O成為 Q 的那條腿轉而向內,而非向外。那是個上下顛倒的肚臍。
因為太好奇,我們也忍不住上網搜尋了一下,竟然發現:
老天!我要是路人肯定會以為這兩人被點穴,不過很顯然,沒經過這本書開光,我也根本不知道都市裡的動物全都小心翼翼抹除自己的聲響、大樓與巷弄的風原來有不一樣的勁道、操場與公園的聲響透露很多鄰里資訊,以及小狗到底怎麼在訊息網路中心得知天下大事。
這趟「開光」旅程其實樂趣頗多,像是很多想都沒想過、以為是科幻冒險小說才有的人事物其實都是真的,好比為了補充註釋才發現動物追蹤大師蘇珊.莫斯的種種驚人事蹟與研究;又或是那個為了從歐洲引進椋鳥進入北美,最終造成外來種生態大災難尤金.席費林先生,他的引進理由竟然是想把每種莎士比亞提到的鳥都帶到北美。(OMG!幸好他只關注鳥,萬一是全部的動物,災難規模就更難以想像了。)
能在熟悉的移動路線上看出意料之外的風景,除了是腦內認知的重組,更是雕琢注意力而得的收穫,既然心智、感官全套配備都等著我們用,何不試著調校頻道把雷達轉一轉,看看今天的路上會有什麼動物、昆蟲、風聲、水響來到你的面前,成為帶著時鐘的小白兔,引介一個仙境到你面前。
.延伸閱讀:
.《換一雙眼睛散步去》11位專家:
散步專家1號:十九個月大的幼兒──字母O的採集者
散步專家2號:地質學家──石精靈的好朋友
散步專家3號:字體設計師──在路標文字裡迷路的人
散步專家4號:插畫家──無邊界漫遊者
散步專家5號:野外博物學家──無脊椎動物記號搜尋大師
散步專家6號:動物行為學家──浣熊社交行為觀察員
散步專家7號:都市社會學家──人行道之舞的評論大師
散步專家8號:執業醫師──從走路站姿診斷行人的健康偵探
散步專家9號:視障人士──非視覺感官探索的高手
散步專家10號:音效設計師──都市聲響收藏家
散步專家11號:小狗──嗅聞大師的街區尋寶術
尾聲 我一個人的散步饗宴
這些散步對我頭腦的影響極為明顯:它們雕琢了我的洞察力。我的心智能為我作好準備,讓眼睛自動搜索葉癭、聽到空調嗡鳴、聞到城市街道上垃圾散發的甜膩氣味(或是我自己臉上的肥皂香)。我的心智能把頻道對準我的呼吸聲、我心跳的搏動感,或是我在人行道上行走和協商時重心的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