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駭客思維:抓出生活中的不合理,優化你的人生

〈3 時間駭客〉

*把我的生產力變四倍

二○一二年,曼尼什.塞提(Maneesh Sethi)終於成功變身網路名人。這位部落格格主請人在他工作效率不高時打他巴掌。當然,很多人之所以追蹤他,是因為難以置信,但這個噱頭發揮了支點的作用。這是他努力行銷自己的巔峰,就像費里斯一樣,成為一名生活方式設計企業家。這讓他開啟了自己的未來,決心開發一款令人驚嚇的小玩意。而他的故事也成為一個案例研究──關於對剝削的注意。

四年前,也就是二○○八年,塞提還是史丹佛大學的學生,當時他讀了費里斯的《一週工作四小時》,覺得它實在太振奮人心,不但只花了幾個小時就讀完全書,還買了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機票。正如他所說的:「我意識到,只要遵循費里斯的想法,自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他離開學校,開始創立沒有辦公室的事業、環遊世界、接受非凡挑戰,並教其他人如何做同樣的事情,成為「一週工作四小時」的大師。

當然,和費里斯一樣,塞提並不是一個星期只工作四(或零)個小時,甚至連「半」退休也算不上。再說,就算有費里斯的粉絲參加你的派對,難道就能讓你成為有名的DJ嗎?塞提不斷旅行、四處享樂,卻也為了成為生活方式和行銷大師忙碌不已。塞提正努力獲得與費里斯和哥哥拉米特(Ramit Sethi)一樣的成功──塞提的哥哥是《我教你變成有錢人》一書的作者。

塞提致力於推銷暢銷勵志書,包括費里斯的《廚藝解構聖經》(這本書有提到塞提),以及一些關於飲食和女性「荷爾蒙治療」的書籍。最著名的是二○一二年,他從分類廣告網站上僱用了一名女性,當他被臉書分散注意力時,她就會打他巴掌。

「我要徵求一個人,到特定的地點(我家或咖啡館)在我身旁工作,要確定能看到我的電腦螢幕。只要我浪費時間,就吼我一下;必要的話,甚至打我巴掌都可以。可同時做自己的工作。徵求助手,越快越好。地點鄰近灣區捷運第十六街站。時薪八美元,期間可用自己的電腦做自己的事。」

塞提聲稱這個噱頭讓他的生產力變成四倍,並在部落格上分析記錄了這項進步。然而,即使意志力外包的成本低於最低工資,難道不能使用某種小工具達到同樣目的、讓成本更低嗎?

二○一四年,塞提推出了「帕夫洛夫」手環,概念來自於帕夫洛夫的制約理論,手環會產生微小電流,幫助使用者克服壞習慣。這個想法大受歡迎,在募資平臺上募到了超過二十八萬美元,是最初目標的五○八%。以前的做法是在手腕套個橡皮筋,然後彈自己一下,好擺脫不想要的想法或習慣。一條橡皮筋,拉起來再鬆開就會弄痛你,手環則是會電你一下。雖然相較之下橡皮筋是免費的,但塞提相信這個兩百美元的小玩意物有所值。「帕夫洛夫」結合了感應器、朋友和GPS,能讓你好好走在邁向目標的軌道上。比方說,不論當你把手伸到嘴邊(咬指甲或吃零食)、去最喜歡的速食店,或是在臉書花太多時間,它都會電你。此外,塞提還開了一門有關改掉壞習慣的線上課程,宣稱想馬上徹底戒掉某個習慣的人當中,成功率大約是五%;使用橡皮筋的,成功率是二五%;至於使用「帕夫洛夫」的人,大約有五五到六○%的人都成功了。

塞提用盡一切可能的方法,透過報紙、播客和部落格,向費里斯所謂的「新富」企業家推銷帕夫洛夫手環,這個小玩意甚至被美國深夜檔政治諷刺節目《柯柏報告》拿來嘲諷──這個節目可說是衡量大眾關注度的實用量表。還有一次非常珍貴的機會,是他在二○一六年時參加美國廣播公司的創業實境秀節目《創智贏家》,但他的提案並沒有被接受。其中一名評審說他是個靠花招行騙的人,而在塞提拒絕對他最具好感的投資者提出的交易後,又發生了更糟糕的事:有人說他去上節目只是為了推銷自己的產品,不是為了獲得額外的資金。對於費里斯和塞提這樣的生活駭客騙子,批評他們自私自利的聲音並不少見。

我們將在下一章繼續認真研究動機駭客。但對塞提行為的評論,讓我們回到這一章開始時,對富蘭克林的高生產力所提出的問題。當生活駭客試著充分利用時間時,他們究竟視什麼為理所當然?說得更準確一點,生活駭客的行為何時會變成剝削?

*特權和剝削

二○一二年,塞提寫了一篇〈性醜聞技巧〉,內容有關如何立刻實現各種目標(並與費里斯開派對),他指責其他人自以為擁有某些權利:如果你覺得,只因自己上了大學、努力讀書、拿到好成績和學位,就表示自己應該得到一份工作,那就錯了。有成千上萬的人都是這樣。所以他問:是什麼讓你與眾不同?更何況,與任何美國大學畢業生相比,還有其他國家的人會為了更少的錢更努力工作。

「告訴你們一個故事,是我一位菲律賓員工的故事。我僱用克拉克來幫我養成一個習慣:每天早上十點,他要打電話提醒我用牙線潔牙。

「有一天,我在十點三十二分時收到了一則訊息。『抱歉,曼尼什先生(克拉克總是叫我『先生』,就算我告訴他別這樣叫我),我遲到了,真的很抱歉。我們這裡被颶風襲擊,整個村子都沒有電!我得跑十幾公里到隔壁村子,才有辦法打電話給你!』

「你會只為了提醒我用牙線而跑十幾公里嗎?我給克拉克的薪水是每小時兩美元(但在此事之後,我給了他一大筆獎金),但你呢?你做了什麼來提升自己的價值,讓雇主願意付十到二十倍的薪水給你?」

想當然耳,塞提的回答是「侵入系統」:「達到目標的最短路徑,不是透過做其他人正在做的事情,反而多半是要做完全相反的事情。」為了在柏林成為DJ,他舉辦了許多派對;為了提高知名度,他建立了自己的播客,採訪其他更有名的生活駭客。

然而,在塞提教導別人「權利謬論」的同一篇文章中,他提到自己花錢請一名菲律賓人提醒他使用牙線。追求效率是值得稱讚的,就算做過頭,也還有機會重新評估目標和優先順序的有效性。然而正如富蘭克林的生產力端賴於妻子和奴隸等被忽視的勞動,外包也同樣依賴其他人的勞動成果。若是本地的工作,勞動將由零工經濟來完成,例如優步司機。這些人的工作靈活度高,獲利卻很少,其中更有許多人很快就會被自動化取代。至於那些可以遠端完成的工作,則會由迫切需要收入的外國人來執行。

儘管業主所提供的工作可能是低階的,但以誠實的態度來回應這種需求或許是一種美德。費里斯指出:「我把工作外包給印度人,有些人又會把部分工作再外包給菲律賓人。這是資本的有效利用,如果你想要自由市場的回報、想要享受資本主義制度的回報,這些就是必須遵守的規則。」但這什麼時候會變成剝削呢?什麼時候規則是不公平的?這正是自動化和全球化的雙面刃。

有效、自由且靈活,具備這些前提和承諾的系統,才會被生活駭客接納。將大企業的外包方法用在個人身上,確實是一種駭客技巧,卻也承繼了企業的道德過失。儘管塞提善良又隨和,但在颶風過後,克拉克是否能放一天假,先幫助家人、保留自己的時間,而不是把時間拿來換兩美元?還是因為他的家庭非常依賴這份薪水,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跑十幾公里,好提醒塞提用牙線?

同樣的,人們假設勞工可以選擇要做穩定的正職或富有彈性的計時工作,但零工經濟的從事者中,已處於邊緣、別無選擇的人卻越來越多。這樣看來,生產力駭客有時似乎在為那些會遭企業制度濫用的東西喝采。塞提推出了據說能糾正壞習慣的手環,四年後,亞馬遜為類似的東西申請了專利──針對拿錯貨品的倉庫員工。值得慶幸的是,亞馬遜的提案裡並沒有包括電擊裝置。但在那些能自己選擇制度與能要求他人實施該制度的人之間,存在著一種令人不安(即使是巧合)的互惠關係。

〈5 物品駭客〉

*從太多到極簡

關於自己與家當的關係,生活駭客會講的故事有兩種,第一種是關於他們認為不可或缺的裝備和工具,第二種則是他們如何擺脫其他的一切。約書亞.密爾本(Joshua Millburn)和萊恩.尼克迪穆(Ryan Nicodemus)是朋友,他們後來成了第二種故事的傳道者。三十歲之前,他們雖然事業成功,卻深受某種「揮之不去的不滿」所困擾。

我們得到了所有應該能讓我們快樂的東西:六位數年薪的好工作、豪華汽車、超大房子,還有在這種消費導向的生活方式中,塞爆所有生活角落的各種東西。但即使擁有這麼多,我們對自己的生活還是很不滿意。我們不快樂,那是一種巨大的空虛。每週工作七十到八十個小時,然後買更多的東西,並不能填補它;它只會帶來更多債務、壓力、焦慮、恐懼、孤獨、內疚、不知所措和憂鬱。

更糟糕的是,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時間,所以不能控制自己的生活。因此,二○一○年,我們以極簡主義原則重新奪回控制權,把注意力集中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每個世代的人都會有新的見解,對那些跟網路一起成長的人來說,密爾本和尼克迪穆發現了一個近敵:如果你的目標是滿足,那麼物質財富無法達成它。

密爾本和尼克迪穆並不是他們這個世代第一個表示不滿、架設部落格,並試圖以此開展勵志寫作職涯的人。就像李奧.巴伯塔(Leo Babauta),他在二○○七年初建立了部落格「禪習慣」,專注於提高生產力。到了年底,他又推出了電子書《禪:極致的簡單生產力系統》。

二○○九年,就在禪習慣開始流行時,他開了一個新部落格,名為「極簡清單」,之後還寫了一本相關主題的書。幾年後,他談論的主題從提高生產力轉向極簡主義,他建議禪習慣的讀者「把生產力扔掉」:在一艘沉沒中的船上整理躺椅,是毫無意義的事—把事情簡化,直接把躺椅丟掉吧。他從未停止在禪習慣發表文章,但關注的重點改變了,從二○○九年到二○一一年,極簡清單上的許多貼文都反映出人們對極簡主義的強烈興趣。

同一時期,科林.萊特(Colin Wright)把每週工作一百個小時的日常,換成少於一百件東西的生活,並開始在部落格「流放生活」上發表文章,後來也在亞馬遜出版了關於極簡主義和旅行的暢銷書。二○一○年,戴夫.布魯諾(Dave Bruno)成功將自己的部落格寫成了《極簡富足:我靠一百樣東西過一年》一書,書中講述「我如何擺脫幾乎所有東西、重新塑造生活,並找回我的靈魂」。

這種關於危機、重獲靈魂、致力於改革的故事並不罕見。麗塔.霍特(Rita Holt)寫了一本關於極簡主義的電子書,講述她在崩潰痛哭後,如何擺脫自己討厭的生活方式。當她終於意識到「此時不做就沒有機會」時,她辭去了工作,投身於極簡主義革命,並邀請讀者在推特上追蹤她的旅行。

*計數遊牧者與近藤麻理惠

二○一一年,近藤麻理惠出版了一本有關居家整理的書,建議數百萬日本人丟掉那些不會讓他們怦然心動的東西。這本書於二○一四年出版了英文版,雖然近藤不會說英語,但比起密爾本和尼克迪穆,她獲得了更多媒體關注。很顯然的,極簡主義者和近藤都有整理的概念,也都回應了人們對物質主義和雜亂的普遍不滿,但毫無疑問的,極簡主義者就是比較像極客。他們喜歡計數、挑戰和旅行。

極簡主義者故事中有項顯著的特徵,即是列出他們的所有物。戴夫.布魯諾和《極簡富足》提出的挑戰,就是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寫《動機駭客》的溫特有九十九項物品。《極簡主義的藝術》一書作者艾弗雷特.柏格(Everett Bogue)則更精簡到剩下五十樣東西,後來才又承認自己需要的東西比那些更多。凱利.薩頓(Kelly Sutton)是部落格「少的崇拜」格主,他改變了這個公式:他的目標是把自己的生活濃縮成兩個盒子和兩只袋子。

極簡主義並非一成不變,但它確實由男性和那些清點自己物品的人所主導。

近藤麻理惠並不在乎你擁有多少東西,只要它們能讓你怦然心動,並整齊地收納好就行。極簡主義者將家當視為一種挑戰,必須計算數量並丟棄;近藤則以萬物有靈的態度謹慎對待它們。物品渴望服務人類,並滿足於好好告別。除了她與物品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近藤的吸引力或許也在於,她那精疲力盡與充滿洞察力的故事非常戲劇化。

近藤從小就熱衷於整理,但這讓她付出了代價。有一天,她彷彿精神崩潰般昏倒了。兩小時後,「當我醒來時,聽到一個神祕的聲音,就像是某位整理之神在告訴我,要我仔細看看自己的東西。」祂告訴近藤,要關注那些應保留的東西,而不是要扔掉的東西。近藤式收納術於是誕生。近藤和其他大師之間的其他差異,還包括最明顯的性別:極簡主義者通常是男性,但近藤的粉絲女性居多;許多極簡主義者熱愛旅行,這一點也和近藤不同。

簡而言之,從過多到極簡的故事,是一種以狂喜為基調的解放之旅。設置了「物質性成功」陷阱的傳統路線引發了一場危機,緊跟著不滿和崩潰而來的則是覺醒。丟掉你的職業和家當,到世界各地寫作和旅行,成為極簡主義的傳教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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