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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島.座間味─沖繩貓生活物語

島上的人家裡養貓嗎?

住在一個到處都是貓的島上,家裡還會養貓嗎?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我發現,許多貓脖子上是有項圈的,只是他們並不會把貓關在家裡,所以在路上有時可以看見家貓與野貓玩在一起,或是野貓跑進別人家的院子與家貓「分享」食物。有時候甲家的貓跑到乙家,乙家就乾脆全部的貓一起餵了。

大家能這樣來去自如,最主要的原因是住家圍牆都沒有大門。這裡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平房,都有院子,特別的是圍牆會留一個出入口,但偏偏就連門都沒有,所以不只是貓,任何人都可以直接走進別人家院子裡,當然也不必擔心「內有惡犬」,因為這裡的狗真的屬於稀有保育類動物。

圍牆也只是防君子的,矮到不必墊腳就可以看清楚家裡面。而許多人家都兼營民宿,住宿的客人與居民共用一個門進出。為了方便客人深夜進出,他們乾脆晚上睡覺連門都不鎖了,只要求你把門關好以免蚊蟲飛入。

不論對人或對貓而言,這真是個大同世界啊。
「可是這裡到處都是貓,但為何家裡還要養貓啊?」
「啊,街上都是女人,還是得要娶個老婆在家裡呀!」

貓的獵人本性

「不管黑貓白貓,會捉老鼠的就是好貓」、「貓哭耗子假慈悲」,還有那個老鼠們討論誰要去貓脖子掛鈴鐺的故事,貓和老鼠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抓老鼠幾乎成了貓的「宿命」。

不過,家裡有養貓的人都知道,貓其實並沒有那麼恨老鼠,而是對一切會動的小東西都極感興趣,所以你隨便揉個紙團丟在地上,貓都會把它當成假想敵玩上老半天。所以有人說:「家裡有蟑螂嗎?養隻貓吧。」當現在的房子裡已經找不到老鼠時,蟑螂、蜥蜴、壁虎、蜘蛛就成了代罪羔羊。養貓抓蟑螂絕對比用殺蟲劑來的環保。
可怕的是,家貓會有向主人炫耀戰功的壞習慣。所以當你早上起床時發現貓兒把死蟑螂放在你的枕頭邊時,除了尖叫外,別忘了好好犒賞你那盡責的小寶貝。

小昆蟲對於家貓而言是玩具而不是食物。貓兒通常會非常殘忍地玩弄牠們,而且不會一下子讓牠們斃命(因為不會動的東西就不好玩了),不過如果貓想嚐嚐罐頭以外的食物滋味的話,最後還是會一口吞下肚的。
這隻銀色的貓脖子上掛著項圈,想必是有人養的,牠的主人鐵定今天晚上會收到「神祕小禮物」吧!

貓島上的狗傳奇

如果沖繩算是日本的邊陲地方,那這離沖繩還有二小時船程的的座間味島可真是遙遠得輕易就會被人遺忘。如果不是貓,這座島大概很難被人提起。而在這種永遠不會有大事的地方,傳奇自然免不了,不然大人要怎麼跟小朋友說故事呢?

傳奇故事是有的,但卻是關於狗。為何要在這樣一本貓書裡講狗故事?話說我上一本書裡寫了貓比狗優秀的三十三個理由之後,愛狗人士群情激憤,欲在網路上打筆仗者,欲發動燒書者不計其數,害我出門都怕被狗咬,只好在此寫下狗比貓厲害的故事一則。不過真的就此一則,如果要讓我把狗的優點寫到比貓多,那就等後面的三十二本書吧。

在這座島及附近的小島上狗是很少的,幾乎只有貓數量的百分之一。不過狗卻創造出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

小狗Shiro本來住在座間味島上,和Marilyn是一對情侶,某日,Shiro的主人帶著牠搬到了對面的阿嘉島,但Shiro實在太想念Marilyn了,竟然一躍入海,游了三公里回到座間味島來會情人。
這個小狗為了愛情泳渡大海的故事轟動了兩座島的居民,Shiro成為英雄,島上的居民覺得需要將這件事永久紀錄下來,以免將來人們忘了原來這座島曾經有狗存在,而且還是隻偉大的狗,所以就在Shiro下海與上岸的地方各建了一座雕像,現在這雕像成了此地最重要的觀光景點之一。

貓島上的貓神蹟

關於貓的批評中,不外乎「冷血」、「疏離」、「不認主人」等字眼。大部分的貓的確如此,即便是養了好幾年的家貓,這種「惡習」仍然不改,只有在吃東西時才會把你當熟人看待。還有更狠毒的批評是,狗向人要食物時是說:「拜託,給我東西吃吧!」而貓卻是說:「喂,快把東西拿來,我餓死了,快點啊!」難怪有人形容,如果你「飼養」了一隻貓,誰是誰的主人還不曉得呢,「飼養」這個詞應改為「供養」較為符合實際情況吧。

貓無法與人太親近的情況在收養的流浪貓身上最為明顯,即便你從剛出生的幼貓就開始照顧,由於「野性」的基因使然,許多貓就是不讓人抱,想仔細摸摸牠身體的機會都很難。
儘管如此,愛貓人仍然如崇拜宗教般熱愛此「貓道」,與自己的愛貓維持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同時也期待著雙方關係有奇蹟出現。而讓貓站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起出門,這大概是愛貓人最景仰的「神蹟」吧。

座間味島上就有這種奇蹟。

有人說養貓是當貓奴,那這位老先生真是農奴兼貓奴了。下田種菜已經夠辛苦,還要背著這個不事生產好吃懶做的傢伙。
不過能有貓陪著「上班」,真是羨煞多少愛貓人啊。
這裡的貓不是只有地上走的,還有爬上牆的,還有飛上天的。

尋找貓樂園

當我把這個村子的每條路都走過不下二十遍,我認為每隻貓都認得我這個怪叔叔之後,我開始想著如何能找到更多的貓。我採取了最原始的招術:拿著全島地圖,逢人便指著圖問:「Neko?Neko?」
有人兩手一揮,環顧四周,表示到處都是貓啊,你沒看到嗎?不過有人認真地想了一下,指了指地圖右上角一個沒有地名,路也到不了的地方。當第三個人也
指著那個地方的時候,我開始考慮要如何到達那裡了。
村子裡有租腳踏車和機車的店,可是現在不是夏天,老闆好像去沖繩了,最近都沒開門。但又不知何時回來,我總不能一直等他,我迫不及待要去看看那個奇特的地方。
乾脆我用走的算了,我總認為走路是最好的找貓方式。結果整整走了二小時的山路,完全沒遇到人,真沒想到這個小島的後山是如此遼闊與原始,從有路走到沒路,半隻貓也沒看到,回到山下,腿都快斷了。

第二天繼續上山,途中遇見一輛送瓦斯桶的卡車,我決定搭便車。攔下他之後,拿著地圖比著那個不知名的地點問司機:「Neko?Neko?」沒想到這位其貌不揚的瓦斯阿伯竟是全島英文最好的人,他告訴我那裡確實有貓,因為村子裡的貓太多了,有居民就把貓載到山上放養。不過地點很隱密,在翻過山頭靠近海邊的樹林裡,但是無法載我去,因為太遠了,他還要工作。

他建議我試試抄近路,沿著海岸線走,不用爬山。我興奮莫名,立刻出發。走了一個小時,我發現這個島的所有海岸幾乎都是最乾淨的白色沙灘,至少可以建十座海水浴場,而且重點是一個人都沒有,你可能在沙灘上躺一個月也沒有人來管你,如果現在是夏天,我會乾脆把相機扔在一邊,脫光衣服下海裸泳。

景色雖美,路卻難走,因為都是沙灘或礁石。而更麻煩的是,我無法預測要從哪裡轉進樹林裡,在荒郊野外,根本無法判斷我在地圖上的哪一個地方。總之,二小時的路又白走了,一隻貓也沒看到。
第三天,經過出租店,天啊,竟然開了。我比手畫腳地表示要租機車,本來還擔心老闆不願租給外國人,結果過程卻異常順利,大概因為這是個小島,再怎麼騎也不可能把車給偷走。這裡的輕型機車很特別,30cc,只能坐一人,且最高時速只有40公里。

我高興地騎著沒啥力的小綿羊直衝上山,一直騎到地圖上路的盡頭,正煩惱沒路了該怎麼辦時,突然看見一隻「小黑」神色緊張地偷看著我,當牠發現我也注意到牠時,立刻轉身跑進樹林裡,我二話不說,把小綿羊當越野車,一路追著小黑騎進去,就像是為我帶路一樣,牠一直向前狂奔,我也死命地追,結果眼前突然出現一塊空地,好幾十隻貓睜大眼睛看著我闖進牠們的地盤裡。
我終於找到這個「海角貓樂園」了。

荒郊野外的貓樂園

這裏真是什麼貓都有,長毛短毛,黑白花黃斑點玳瑁,牠們大概以為有人來餵食了,全都跑出樹林一探究竟。
我身上剛好帶著一包充飢用的餅乾,不過貓這麼多隻,不知從何餵起,我索性捏碎了一次全撒出去,這些貓大概活在野外久了,真是什麼都吃,而且一起吃的很和平,不會搶成一團,大家安安靜靜地在草叢裡低著頭吃東西,好一幅「風吹草低見貓咪」的景象。
這真是我第一次見到像牛羊一樣在草地上「放牧」的貓咪。除了樹林裡放著一個用來放貓飼料的大鐵盒以及一盆清水外,這裡沒有任何的「人工設施」,沒有可供遮風避雨的東西,萬一寒流或颱風來了,除了大家擠在一起躲在樹下取暖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可以躲。

許多人說貓和狗必須住在有人的地方,因為牠們都吃人吃剩的食物,而且喜歡和人類玩在一起。但在這裡,除了偶爾有人上來餵食外,這群貓都生活在原始的環境下,要吃「零食」,就得要真的打獵了,因為這裡連垃圾都沒有,牠們的生活裡看到人類的機會少之又少,我想這些貓如果在這片樹林裡一代一代繁衍下去,野性必然會日漸增加,而短毛的可能因為容易凍死而生存率較低。幾年以後,如果沒有遇到大天災,這裡的貓一定會發展出一種和家貓或都市流浪貓完全不同的類型的野貓。

這純粹是我的推測,沒有科學根據,只是當地居民大概也沒想這麼多,他們只是單純覺得島上貓口太多,需要一些措施來處理,但因為愛貓,又不可能撲殺,只好把牠們帶到這一個遙遠無人跡的地方放養,而且真的遠到貓兒幾乎不可能找到回村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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