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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
1/2
佐賀阿嬤的幸福旅行箱
◎與女友私奔前，跟外婆告別的爆笑對話……
於是，我們決定隔天晚上離開佐賀。
我想跟外婆告別，而且，也想把我選擇的小律介紹給外婆。
「哦，律子，昭廣就拜託妳囉。」
初次見面，外婆就向小律鞠躬，她窘得不知所措，害羞地點頭說「是」。
接著，外婆轉向我。
「昭廣，往東走，到東邊去，東邊的日薪高，你沒有學歷，就往東去吧。」
每天早上把報紙從頭看到尾的外婆，很清楚日本的經濟狀況。
可是，在心愛的女友面前嫌我沒有學歷，我忍不住想反駁。
「阿嬤，我小時候妳不是說『老是讀書會變成怪癖』嗎？」
「就算變成怪癖也好啊，哈哈哈。」
我不以為然，繼續辯白。
「可是，我說不會英文時，妳叫我在答案卷上寫『我是日本人』；我說不會寫漢字時，妳叫我寫『我可以靠平假名和片假名活下去』；我說討厭歷史時，妳又叫我寫『我不拘泥於過去』。」
我抱著「看妳還能怎麼掰」的心情等答案，可是外婆卻說：
「昭廣，你都當真啦？」
「啊？」
「你讀高中時也不看書？」
「嗯。」
「你這孩子真傻！」
我和外婆還有小律，三個人放聲大笑。
◎外婆對婚姻生活的智慧定義……
外婆對我們說：
「婚姻啊，就像兩個人拖著一個旅行箱，裡面裝著滿滿的幸福和辛苦，一定要一起拖到最後，如果其中一個人放手，就會重得拖不動。」
我猜外婆一定很愛外公。
外婆一定想和外公一起拖著旅行箱。
可惜外公早死，外婆不得不獨自拖著沉重的旅行箱。
因此，她告誡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手。
◎小律給昭廣的第一封情書……
我們坐上電車。
才剛坐下，她就給我一個信封。
「你看一下！」
我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摺疊的信紙。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
不論搭火車、坐輪船、上坡、下坡，或是等交通號誌時。
律子」
我訝異地看著她，她靦腆地笑笑。
這是不說甜言蜜語、以女孩子來說個性太過直率的小律，給我的第一封情書。
我眼角發熱。
◎離鄉背井的貧窮生活……
這時，我突然想起外婆家門前的小河常有蔬果漂流下來，靈機一動，立刻拉著寬平跑到附近的青菜鋪。
「呃，我們家裡有養兔子，這些可以給我們嗎？」
我指著裝著包心菜和大白菜外傷葉片的紙箱問。
以前外婆家養雞，常常用菜屑餵雞。當家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那些菜葉也煮給人吃。
「可以啦，不過，你們就是兔子吧？」
心知肚明的老闆說話像大阪人，語帶嘲謔。我和寬平也是搞笑藝人種子，立刻雙手豎在頭側，做出兔子耳朵的樣子，輕快地跳著說：
「對，我們是兔子！」
「傻小子，哪，這個拿去吧！」
老闆哈哈大笑，切下半顆大白菜給我們。
◎遭逢低潮時，外婆鼓勵的信……
「昭廣，
上次你打電話來，匆匆掛掉你的電話，對不起。
因為那時候你在發脾氣，我想還是先掛斷比較好。
不過，阿嬤最近倒是好事連連。
阿嬤直到現在，還是每天去打掃，可是最近的小學廁所變乾淨了。
我覺得奇怪，打聽之後，有人告訴我，是孩子們放學後打掃乾淨的。
好像有人說，『每天讓老婆婆打掃不好意思，能夠的話，我們也做一點吧。』因此，放學後他們會幫忙拖地板。
阿嬤做清潔工很久了，依然希望能夠繼續做下去。
希望你也繼續講相聲。
棒球是因為受傷，不能打了，那沒辦法，但是相聲的路子還長。
為了把一生託付給你的律子，請你堅持下去。
其實，阿嬤以前和律子談過。
她爸媽要她回佐賀，和一個老師相親結婚。
阿嬤告訴她，如果要選擇那個人，是她自己的人生，但阿嬤更拜託她，希望她出力幫助你。因為你們兩個是拖著旅行箱離家出走的。
所以，阿嬤對律子也有責任。
沒有人天生偉大。
可是只要努力，一定能出人頭地。
怎麼樣？你們互相支持努力吧。
總有一天，你們會一起玩味靠相聲走紅的瞬間。阿嬤打從心裡相信。
現在雖然辛苦，但是只要站上峰頂時，一定可以看見蔚藍的大海。
不要多想，就孜孜不倦地努力去做！
成功就在孜孜不倦的前方。
阿嬤
又，你上次電話中抱怨媽媽，其實，你寄養佐賀的時候，媽媽比你還難過，所以，不能責怪媽媽哦。」
◎想放棄相聲時，老婆鼓勵的話……
「你說什麼？是男人的話，一旦開始就要做到最後！」
……
「聽著！演藝界走紅的訣竅，就是打死不退。大家都苦嘛。你要是現在不幹了，以後絕對會後悔！」
聽了她的話，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的話怎麼和外婆一樣？
「你這人很有趣，絕對會紅，要等待機會。這世上許多事情不都一樣？就像棒球，有人退休了，機會就輪到別人。你不知道哪一天會紅，但是為了這一天，非撐下去不可。」
◎前往東京發展前，老婆的叮嚀……
出發的日子漸近，整理行囊時老婆說：
「老公，你就像大牌藝人般，坐豪華級的綠車廂去，怎麼樣？」
「傻瓜，哪來的錢？」
「這個先借你。」
她拿著三歲女兒和一歲兒子的存錢筒。
這些存下來沒花的壓歲錢，加起來也有兩萬五千圓。
「可是，這是孩子們的錢。」
「不要緊，他們還小，不懂得錢的意義，借去用吧！」
我雙手合什，恭敬接過孩子的存款，買了兩張新幹線綠車廂的車票。
讓孩子幫我出旅費……想到這個，我還真的不趕快讓家人玩玩扮富翁的遊戲不行。
◎喉嚨動手術後，友人的鼓勵……
手術平安結束，但是暫時不能說話。
躺在病床上，我陷入絕望時，護士帶來一位訪客。
「德永桑，有人來看你。」
是在大阪時頗為照顧我的讀賣電視台導播有川。
「聽說你住院了，這個先拿去用。」
他從皮夾拿出一萬圓，塞進我手裡。
我不能發聲，在紙上寫了「謝謝」。
他像想到什麼似的，也在紙上寫了「別放在心上」。
我又在紙上寫：
「有川桑，你可以用講的。」
他又寫「為什麼？」
「動手術的是我。」
「我用寫的也可以吧。」
「我耳朵聽得到。」
「我知道。」
我們大約進行了三分鐘的筆談。
我覺得很好笑，絕望的心情也跟著消散。
有川可能是故意那樣做，好激勵病中的我。
◎一夕成名後，打電話給外婆……
我接著打給外婆。
「阿嬤，昨天看電視沒？花王名人劇場。」
「沒有。」
「為什麼？佐賀不是有播？」
「是有播啦，可是我擔心你不受歡迎，在佛龕前猛拜拜！」
「阿嬤，那是錄影的，再拜也沒有用。」
我拚命解說，可是外婆就是分不清楚現場轉播和錄影播出的區別。
後來我問姨丈，原來是時間一到，全家都聚在電視機前，只有外婆守在佛龕前，喃喃唸誦「南無阿彌陀佛，要受歡迎啊！」
◎超級阿嬤上電視……
後來，外婆也從佐賀趕來參加「開心大集合」現場演出。
即使在這個時候，外婆依然與眾不同。
觀眾和主持人看到外婆頗有氣質的模樣，以為她會這麼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B&B能有今天，全靠大家幫忙，希望今後繼續多多照顧島田洋七。」
想不到外婆還是老樣子。
主持人說：「阿嬤，您孫子這麼紅，很高興吧？」
「我就知道他會紅。」
這不打緊，主持人讚美她：「您這套和服好漂亮，質料很好哩！」
她也毫不謙虛、頗驕傲地回答說：「不錯吧？我還有七套。」
主持人和現場來賓都被她超有個性的談話逗得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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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運惡作劇的邂逅？！
我們決定一大早在百貨公司前面碰頭。
我穿著當時流行的連身牛仔褲，開著Cedric，還抱著外婆家養的小狗，自以為很帥，在百貨公司前面等她。
那時，我才突然想到：
「她長什麼樣子啊？」
我們雖然在電話裡卿卿我我，但是真正相處最久的時間，就是第一次在咖啡廳見面的那兩個小時，何況當時我整個心思都在那個領帶賣場的女孩身上。
隔天，也只是在百貨公司匆匆看了她一眼而已。現在經過兩個月，恐怕認不出她來了。
我抱著小狗，茫然不知所措。
我骨碌碌地四下張望，只見迎面走來一個笑吟吟的女孩。
條件反射下，我也回報微笑。
「你忘了我長什麼樣子了吧？」
「嗯，對不起。」
這是我們初次約會時的第一句對話。
第2章 真的私奔了
我見到外婆就說：
「阿嬤，我要和她去都市發展。」
外婆笑嘻嘻地回答：
「這樣啊？就照自己的意思生活吧！」
然後，轉身問小律：
「妳叫什麼名字？」
「律子。」
「哦，律子，昭廣就拜託妳囉。」
初次見面，外婆就向小律彎腰請託，她窘得不知所措，害羞地點頭說「好」。
接著，外婆轉向我。
「昭廣，往東走，到東邊去，東邊的日薪高，你沒有學歷，就往東去吧。」
每天早上把報紙從頭看到尾的外婆，很清楚日本的經濟狀況。
可是，在心愛的女友面前嫌我沒有學歷，我忍不住想反駁。
「阿嬤，我小時候，妳不是說『老是讀書會變成怪癖』嗎？」
「就算變成怪癖也好啊，哈哈哈。」
我不以為然，繼續辯白。
「可是，我說不會英文，妳叫我在答案卷上寫『我是日本人』；我說不會寫漢字，妳叫我寫『我可以靠平假名和片假名活下去』；我說討厭歷史，妳又叫我寫『我不拘泥於過去』。」
我抱著「看妳還能怎麼掰」的心情等答案，可是外婆卻說：
「昭廣，你都當真啦？」
「啊？」
「你讀高中時也不看書？」
「嗯。」
「你這孩子真傻！」
我和外婆還有小律，三個人放聲大笑。
雖然遭受家人反對，明天就要離家，但是氣氛很祥和。
我覺得，帶小律來外婆家還是對的。
笑完一輪後，外婆對我們說：
「婚姻啊，就像兩個人拖著一個旅行箱，裡面裝著滿滿的幸福和辛苦，一定要一起拖到最後。如果其中一個人放手，就會重得拖不動。」
我猜，外婆一定很愛外公。
外婆一定想和外公一起拖著旅行箱。
可惜外公早死，外婆不得不獨自拖著沉重的旅行箱。
因此，她才告誡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手。
第7章 初次登台和同性戀酒吧
我們買了炒菜鍋、砧板、菜刀，拿出旅行箱裡的飯匙、湯杓和刨絲器。（為什麼要買炒菜鍋？因為這個鍋子煎、炒、煮、炸樣樣行，在沒有能力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的時候，一個炒菜鍋就夠用了，各位千萬要記在心上。）
我們再到附近的蔬果店，要來一個裝蘋果的紙箱，將紙箱立起，上端兩側各挖一個洞，穿過鐵絲，掛上小律從店裡拿回來的布料縫成的小簾子，就是個現成的碗櫃。
各擺一對茶杯、飯碗、筷子進去後，看著看著，不由得喜孜孜起來。
前途不再迷惘不清。
房間雖然簡陋狹小，但卻是我們的家。
我們隨時可以回來，自己的碗筷永遠在這裡。
第8章 相聲學藝和貧困生活
工作了一整天，我們肚子餓扁了。
打開冰箱一看，只有美乃滋和番茄醬。
我當檢場是有微薄的收入，但是拜師學藝後，那點錢根本不夠用，生活全靠小律的四萬圓月薪支撐。
……
這時，我突然想起外婆家門前的小河常有蔬果漂流下來，靈機一動，立刻拉著寬平跑到附近的青菜鋪。
「呃，我們家裡有養兔子，這些可以給我們嗎？」
我指著裝著包心菜和大白菜受損菜葉的紙箱問。
以前外婆家養雞，常常用菜屑餵雞。當家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那些菜葉也會煮來自己吃。
「可以啦，不過，你們就是兔子吧？」
第10章 外婆和小律
那天，回到家裡，小律遞給我一封信。
寄信人是外婆。
我趕忙拆開信封。
是外婆熟悉的字跡。
「昭廣，
上次你打電話來，匆匆掛掉你的電話，對不起。
因為那時候你在發脾氣，我想還是先掛斷比較好。
不過，阿嬤最近倒是好事連連。
阿嬤直到現在，還是每天去打掃，可是最近小學的廁所變乾淨了。
我覺得奇怪，打聽之後，有人告訴我，是孩子們放學後打掃乾淨的。
好像有人說：『每天讓老婆婆打掃不好意思，能夠的話，我們也做一點吧。』因此，放學後他們會幫忙拖地板。
阿嬤做清潔工很久了，依然希望能夠繼續做下去。
希望你也繼續講相聲。
棒球是因為受傷，不能打了，那沒辦法，但是相聲的路還很長。
為了把一生託付給你的律子，請你堅持下去。
……
沒有人天生偉大。
可是只要努力，一定能出人頭地。
希望你們能互相扶持，好好努力。
總有一天，你們會一起享受靠相聲走紅的瞬間。阿嬤打從心裡相信。
現在雖然辛苦，但是只要站上峰頂，一定可以看見蔚藍的大海。
不要多想，就孜孜不倦地努力去做吧！
成功就在孜孜不倦的前方。
阿嬤
又，你上次電話中抱怨媽媽，其實，你寄養佐賀的時候，媽媽比你還難過，所以，不能責怪媽媽哦。」
看完信，我忘記小律就在我身邊，放聲大哭。
第12章 上京囉！派對！息肉？！
有一天，老婆對我說：
「老公，我們要永遠過這種日子嗎？」
「妳千萬別認為我們是在過窮日子，我們是在模仿窮人家的生活！」
我說完，老婆哈哈大笑。
「說相聲的果然會說話。」
這個問題暫時作罷。可是，幾個月後，她又冒出這句話：
「欸，我們模仿窮人家的生活，時間也太久了吧！」
「啊？」
「模仿秀頂多只玩兩、三天吧！」
「也是，那妳想怎樣？」
我無奈地問，她喜孜孜地說：
「這次來玩模仿有錢人的遊戲。」
第13章 東京的人情味
戶崎事務所幫我們租的房子在門前仲町，位在舊市區，充滿老東京的江戶味道。
常聽人說「東京人冷淡」，可是像門前仲町那樣的舊市區，人情味反而比其他縣市來得濃郁。
這是我們的房東——山本運輸公司老闆山本一家人給我的感受。
……
我很喜歡山本一家，因為他們待人處事的方式很像從小撫養我長大的外婆。
外婆雖然不像山本家那樣富裕，不能用金錢回饋街坊，但在盛夏時分、家中有人手時，總會幫附近一帶的馬路灑水，或是分送過年的年糕，為鄰居略盡棉薄之力。
外婆曾經說過：「讓人察覺不到的關懷，才是真正的體貼。」山本先生付出的也是不會造成別人負擔的關懷。
他們不會說「過來吃晚飯吧」，而是說「菜太多，剩下了可麻煩」，或是「老闆有點事情找你們」等藉口，找我們過去吃飯。雖然有館子新開張時，他大可帶著眾多員工去花大錢，但他似乎不喜歡那樣招搖。
第14章 一夜成名
「昨天晚上，花王公司打電話來，要找你們拍廣告。」
戶崎社長說，花王的高層看了昨晚的節目後，指示下面找我們拍廣告片。
「男性用的護髮洗髮精，可以吧？」
還有什麼可不可以，光是拍廣告就夠意外的了，還是洗髮精廣告，更是棒呆了。
我立刻打電話告訴老婆。
「我要拍廣告了。」
「什麼廣告？」
「洗髮精！」
「好啦，知道了，再聊吧。」
她以為我騙人，乾脆地掛斷電話。
因為我老是說夢話，她大概又以為我在說笑。
我接著打給外婆。
「阿嬤，昨天看電視沒？花王名人劇場。」
「沒有。」
「為什麼？佐賀不是有播？」
「是有播啦，可是我擔心你不受歡迎，在佛龕前猛拜拜！」
「阿嬤，那是錄影的，再拜也沒有用。」
我拚命解釋，可是外婆就是分不清楚現場轉播和錄影播出的區別。
後來我問姨丈，原來是時間一到，全家都聚在電視機前，只有外婆守在佛龕前，喃喃唸誦：「南無阿彌陀佛，要受歡迎啊！」
因為電視和佛龕在同個房間，姨丈好幾次跟外婆抗議：
「阿嬤，吵死了，聽不見電視說什麼。這是錄影的，妳那樣拜也沒用啦！」
可是直到節目結束，外婆都不聽勸。
第15章 人生的泡沫
我在還搞不清楚什麼是什麼的狀況下，成了全日本都知道的名人。
每天早上八點，黑色轎車會開到越中島的公寓前面接我。
後來，我行程緊湊到一個星期要固定主持十五個節目，連從家裡到節目現場的交通時間都必須珍惜，於是租下充滿回憶的新大谷飯店的房間，週末以外的時間，都直接從那裡去上節目。
我還帶母親一起參加「明星家族總動員歌唱大賽」。
本來有志當歌手的母親，很高興能在電視上展露歌喉。她真的唱得很好，參加三次，三次都得到歌唱獎。
後來，外婆也從佐賀趕來參加「開心大集合」現場演出。
即使在這種時候，外婆依然與眾不同。
觀眾和主持人看到外婆頗有氣質的模樣，以為她會這麼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Ｂ＆Ｂ能有今天，全靠大家幫忙，希望今後繼續多多照顧島田洋七。」
想不到外婆還是老樣子。
主持人說：「阿嬤，您孫子這麼紅，很高興吧？」
「我就知道他會紅。」
這不打緊，主持人讚美她：「您這套和服好漂亮，質料很好哩！」
她也毫不謙虛、頗驕傲地回答說：「不錯吧？我還有七套。」
主持人和現場來賓都被她超有個性的談話逗得哄堂大笑。
第16章 愛達荷的天空是佐賀的顏色
「這世界，好大———————————————啊！！！」
我的感想就是這樣。
世界何其寬廣。
我在狹小的日本絞盡腦汁想笑點、默記電視節目腳本時，有人這樣嘎啦嘎啦地收成馬鈴薯。
在湛藍的天空下收成馬鈴薯，比馬不停蹄奔波在電視台之間，更像人過的日子。
我想起小時候的佐賀生活。
和外婆一起到河邊提水、生火煮飯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窮，感覺卻比現在富裕得多。
……
我想笑呵呵努力下去的，是相聲。
老婆說「最適合你」的，也是相聲。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會笑呵呵了。
因為我專注的不是相聲演員，而是藝人的工作。
「回去吧！」
回去老婆和家人等待的日本。
在這裡養牛、種馬鈴薯的生活雖然不錯，但能讓我笑呵呵工作的，還是相聲這一行。
而且，熱愛眉開眼笑、努力工作的老婆，並不在這裡。
終章
我一直想在懷念的佐賀擁有一棟房子，於是趁著岳母中風、需要人照顧的機會，我們搬回佐賀。
「看看還有什麼忘了沒拿！」
老婆跑到樓上，我則望著傢俱已經搬走的空蕩蕩房間。
……
二樓傳來老婆的聲音。
「不得了！你來一下，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我上去一看，塞在壁櫥角落的，不正是那個舊旅行箱嗎？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給忘了？」
「奇怪，應該有看到啊！」
我們嘀嘀咕咕，一起伸手撫摸那懷念的旅行箱。
「對不起，竟然忘了你。」
我彷彿聽到旅行箱說：
「帶我走吧，直到最後。」
我在心中對旅行箱說：
「嗯，一起走，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走吧！」
老婆催我，我抱起旅行箱，走向玄關。
「我們當年居然敢離家出走呢。」
「是啊，不過，那可是珍貴的離家出走。」
「嗯，沒錯，對我們來說，是珍貴的離家出走。」
我們說說笑笑著，一起拖著記憶的旅行箱，坐上卡車。
在天堂的外婆，妳看見了嗎？
我們今天要回佐賀了。
我們把許多歡樂、心酸……所有家庭記憶，塞滿了這只旅行箱。
於是，我們決定隔天晚上離開佐賀。
我想跟外婆告別，而且，也想把我選擇的小律介紹給外婆。
「哦，律子，昭廣就拜託妳囉。」
初次見面，外婆就向小律鞠躬，她窘得不知所措，害羞地點頭說「是」。
接著，外婆轉向我。
「昭廣，往東走，到東邊去，東邊的日薪高，你沒有學歷，就往東去吧。」
每天早上把報紙從頭看到尾的外婆，很清楚日本的經濟狀況。
可是，在心愛的女友面前嫌我沒有學歷，我忍不住想反駁。
「阿嬤，我小時候妳不是說『老是讀書會變成怪癖』嗎？」
「就算變成怪癖也好啊，哈哈哈。」
我不以為然，繼續辯白。
「可是，我說不會英文時，妳叫我在答案卷上寫『我是日本人』；我說不會寫漢字時，妳叫我寫『我可以靠平假名和片假名活下去』；我說討厭歷史時，妳又叫我寫『我不拘泥於過去』。」
我抱著「看妳還能怎麼掰」的心情等答案，可是外婆卻說：
「昭廣，你都當真啦？」
「啊？」
「你讀高中時也不看書？」
「嗯。」
「你這孩子真傻！」
我和外婆還有小律，三個人放聲大笑。
◎外婆對婚姻生活的智慧定義……
外婆對我們說：
「婚姻啊，就像兩個人拖著一個旅行箱，裡面裝著滿滿的幸福和辛苦，一定要一起拖到最後，如果其中一個人放手，就會重得拖不動。」
我猜外婆一定很愛外公。
外婆一定想和外公一起拖著旅行箱。
可惜外公早死，外婆不得不獨自拖著沉重的旅行箱。
因此，她告誡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手。
◎小律給昭廣的第一封情書……
我們坐上電車。
才剛坐下，她就給我一個信封。
「你看一下！」
我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摺疊的信紙。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
不論搭火車、坐輪船、上坡、下坡，或是等交通號誌時。
律子」
我訝異地看著她，她靦腆地笑笑。
這是不說甜言蜜語、以女孩子來說個性太過直率的小律，給我的第一封情書。
我眼角發熱。
◎離鄉背井的貧窮生活……
這時，我突然想起外婆家門前的小河常有蔬果漂流下來，靈機一動，立刻拉著寬平跑到附近的青菜鋪。
「呃，我們家裡有養兔子，這些可以給我們嗎？」
我指著裝著包心菜和大白菜外傷葉片的紙箱問。
以前外婆家養雞，常常用菜屑餵雞。當家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那些菜葉也煮給人吃。
「可以啦，不過，你們就是兔子吧？」
心知肚明的老闆說話像大阪人，語帶嘲謔。我和寬平也是搞笑藝人種子，立刻雙手豎在頭側，做出兔子耳朵的樣子，輕快地跳著說：
「對，我們是兔子！」
「傻小子，哪，這個拿去吧！」
老闆哈哈大笑，切下半顆大白菜給我們。
◎遭逢低潮時，外婆鼓勵的信……
「昭廣，
上次你打電話來，匆匆掛掉你的電話，對不起。
因為那時候你在發脾氣，我想還是先掛斷比較好。
不過，阿嬤最近倒是好事連連。
阿嬤直到現在，還是每天去打掃，可是最近的小學廁所變乾淨了。
我覺得奇怪，打聽之後，有人告訴我，是孩子們放學後打掃乾淨的。
好像有人說，『每天讓老婆婆打掃不好意思，能夠的話，我們也做一點吧。』因此，放學後他們會幫忙拖地板。
阿嬤做清潔工很久了，依然希望能夠繼續做下去。
希望你也繼續講相聲。
棒球是因為受傷，不能打了，那沒辦法，但是相聲的路子還長。
為了把一生託付給你的律子，請你堅持下去。
其實，阿嬤以前和律子談過。
她爸媽要她回佐賀，和一個老師相親結婚。
阿嬤告訴她，如果要選擇那個人，是她自己的人生，但阿嬤更拜託她，希望她出力幫助你。因為你們兩個是拖著旅行箱離家出走的。
所以，阿嬤對律子也有責任。
沒有人天生偉大。
可是只要努力，一定能出人頭地。
怎麼樣？你們互相支持努力吧。
總有一天，你們會一起玩味靠相聲走紅的瞬間。阿嬤打從心裡相信。
現在雖然辛苦，但是只要站上峰頂時，一定可以看見蔚藍的大海。
不要多想，就孜孜不倦地努力去做！
成功就在孜孜不倦的前方。
阿嬤
又，你上次電話中抱怨媽媽，其實，你寄養佐賀的時候，媽媽比你還難過，所以，不能責怪媽媽哦。」
◎想放棄相聲時，老婆鼓勵的話……
「你說什麼？是男人的話，一旦開始就要做到最後！」
……
「聽著！演藝界走紅的訣竅，就是打死不退。大家都苦嘛。你要是現在不幹了，以後絕對會後悔！」
聽了她的話，我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的話怎麼和外婆一樣？
「你這人很有趣，絕對會紅，要等待機會。這世上許多事情不都一樣？就像棒球，有人退休了，機會就輪到別人。你不知道哪一天會紅，但是為了這一天，非撐下去不可。」
◎前往東京發展前，老婆的叮嚀……
出發的日子漸近，整理行囊時老婆說：
「老公，你就像大牌藝人般，坐豪華級的綠車廂去，怎麼樣？」
「傻瓜，哪來的錢？」
「這個先借你。」
她拿著三歲女兒和一歲兒子的存錢筒。
這些存下來沒花的壓歲錢，加起來也有兩萬五千圓。
「可是，這是孩子們的錢。」
「不要緊，他們還小，不懂得錢的意義，借去用吧！」
我雙手合什，恭敬接過孩子的存款，買了兩張新幹線綠車廂的車票。
讓孩子幫我出旅費……想到這個，我還真的不趕快讓家人玩玩扮富翁的遊戲不行。
◎喉嚨動手術後，友人的鼓勵……
手術平安結束，但是暫時不能說話。
躺在病床上，我陷入絕望時，護士帶來一位訪客。
「德永桑，有人來看你。」
是在大阪時頗為照顧我的讀賣電視台導播有川。
「聽說你住院了，這個先拿去用。」
他從皮夾拿出一萬圓，塞進我手裡。
我不能發聲，在紙上寫了「謝謝」。
他像想到什麼似的，也在紙上寫了「別放在心上」。
我又在紙上寫：
「有川桑，你可以用講的。」
他又寫「為什麼？」
「動手術的是我。」
「我用寫的也可以吧。」
「我耳朵聽得到。」
「我知道。」
我們大約進行了三分鐘的筆談。
我覺得很好笑，絕望的心情也跟著消散。
有川可能是故意那樣做，好激勵病中的我。
◎一夕成名後，打電話給外婆……
我接著打給外婆。
「阿嬤，昨天看電視沒？花王名人劇場。」
「沒有。」
「為什麼？佐賀不是有播？」
「是有播啦，可是我擔心你不受歡迎，在佛龕前猛拜拜！」
「阿嬤，那是錄影的，再拜也沒有用。」
我拚命解說，可是外婆就是分不清楚現場轉播和錄影播出的區別。
後來我問姨丈，原來是時間一到，全家都聚在電視機前，只有外婆守在佛龕前，喃喃唸誦「南無阿彌陀佛，要受歡迎啊！」
◎超級阿嬤上電視……
後來，外婆也從佐賀趕來參加「開心大集合」現場演出。
即使在這個時候，外婆依然與眾不同。
觀眾和主持人看到外婆頗有氣質的模樣，以為她會這麼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B&B能有今天，全靠大家幫忙，希望今後繼續多多照顧島田洋七。」
想不到外婆還是老樣子。
主持人說：「阿嬤，您孫子這麼紅，很高興吧？」
「我就知道他會紅。」
這不打緊，主持人讚美她：「您這套和服好漂亮，質料很好哩！」
她也毫不謙虛、頗驕傲地回答說：「不錯吧？我還有七套。」
主持人和現場來賓都被她超有個性的談話逗得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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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運惡作劇的邂逅？！
我們決定一大早在百貨公司前面碰頭。
我穿著當時流行的連身牛仔褲，開著Cedric，還抱著外婆家養的小狗，自以為很帥，在百貨公司前面等她。
那時，我才突然想到：
「她長什麼樣子啊？」
我們雖然在電話裡卿卿我我，但是真正相處最久的時間，就是第一次在咖啡廳見面的那兩個小時，何況當時我整個心思都在那個領帶賣場的女孩身上。
隔天，也只是在百貨公司匆匆看了她一眼而已。現在經過兩個月，恐怕認不出她來了。
我抱著小狗，茫然不知所措。
我骨碌碌地四下張望，只見迎面走來一個笑吟吟的女孩。
條件反射下，我也回報微笑。
「你忘了我長什麼樣子了吧？」
「嗯，對不起。」
這是我們初次約會時的第一句對話。
第2章 真的私奔了
我見到外婆就說：
「阿嬤，我要和她去都市發展。」
外婆笑嘻嘻地回答：
「這樣啊？就照自己的意思生活吧！」
然後，轉身問小律：
「妳叫什麼名字？」
「律子。」
「哦，律子，昭廣就拜託妳囉。」
初次見面，外婆就向小律彎腰請託，她窘得不知所措，害羞地點頭說「好」。
接著，外婆轉向我。
「昭廣，往東走，到東邊去，東邊的日薪高，你沒有學歷，就往東去吧。」
每天早上把報紙從頭看到尾的外婆，很清楚日本的經濟狀況。
可是，在心愛的女友面前嫌我沒有學歷，我忍不住想反駁。
「阿嬤，我小時候，妳不是說『老是讀書會變成怪癖』嗎？」
「就算變成怪癖也好啊，哈哈哈。」
我不以為然，繼續辯白。
「可是，我說不會英文，妳叫我在答案卷上寫『我是日本人』；我說不會寫漢字，妳叫我寫『我可以靠平假名和片假名活下去』；我說討厭歷史，妳又叫我寫『我不拘泥於過去』。」
我抱著「看妳還能怎麼掰」的心情等答案，可是外婆卻說：
「昭廣，你都當真啦？」
「啊？」
「你讀高中時也不看書？」
「嗯。」
「你這孩子真傻！」
我和外婆還有小律，三個人放聲大笑。
雖然遭受家人反對，明天就要離家，但是氣氛很祥和。
我覺得，帶小律來外婆家還是對的。
笑完一輪後，外婆對我們說：
「婚姻啊，就像兩個人拖著一個旅行箱，裡面裝著滿滿的幸福和辛苦，一定要一起拖到最後。如果其中一個人放手，就會重得拖不動。」
我猜，外婆一定很愛外公。
外婆一定想和外公一起拖著旅行箱。
可惜外公早死，外婆不得不獨自拖著沉重的旅行箱。
因此，她才告誡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手。
第7章 初次登台和同性戀酒吧
我們買了炒菜鍋、砧板、菜刀，拿出旅行箱裡的飯匙、湯杓和刨絲器。（為什麼要買炒菜鍋？因為這個鍋子煎、炒、煮、炸樣樣行，在沒有能力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的時候，一個炒菜鍋就夠用了，各位千萬要記在心上。）
我們再到附近的蔬果店，要來一個裝蘋果的紙箱，將紙箱立起，上端兩側各挖一個洞，穿過鐵絲，掛上小律從店裡拿回來的布料縫成的小簾子，就是個現成的碗櫃。
各擺一對茶杯、飯碗、筷子進去後，看著看著，不由得喜孜孜起來。
前途不再迷惘不清。
房間雖然簡陋狹小，但卻是我們的家。
我們隨時可以回來，自己的碗筷永遠在這裡。
第8章 相聲學藝和貧困生活
工作了一整天，我們肚子餓扁了。
打開冰箱一看，只有美乃滋和番茄醬。
我當檢場是有微薄的收入，但是拜師學藝後，那點錢根本不夠用，生活全靠小律的四萬圓月薪支撐。
……
這時，我突然想起外婆家門前的小河常有蔬果漂流下來，靈機一動，立刻拉著寬平跑到附近的青菜鋪。
「呃，我們家裡有養兔子，這些可以給我們嗎？」
我指著裝著包心菜和大白菜受損菜葉的紙箱問。
以前外婆家養雞，常常用菜屑餵雞。當家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那些菜葉也會煮來自己吃。
「可以啦，不過，你們就是兔子吧？」
第10章 外婆和小律
那天，回到家裡，小律遞給我一封信。
寄信人是外婆。
我趕忙拆開信封。
是外婆熟悉的字跡。
「昭廣，
上次你打電話來，匆匆掛掉你的電話，對不起。
因為那時候你在發脾氣，我想還是先掛斷比較好。
不過，阿嬤最近倒是好事連連。
阿嬤直到現在，還是每天去打掃，可是最近小學的廁所變乾淨了。
我覺得奇怪，打聽之後，有人告訴我，是孩子們放學後打掃乾淨的。
好像有人說：『每天讓老婆婆打掃不好意思，能夠的話，我們也做一點吧。』因此，放學後他們會幫忙拖地板。
阿嬤做清潔工很久了，依然希望能夠繼續做下去。
希望你也繼續講相聲。
棒球是因為受傷，不能打了，那沒辦法，但是相聲的路還很長。
為了把一生託付給你的律子，請你堅持下去。
……
沒有人天生偉大。
可是只要努力，一定能出人頭地。
希望你們能互相扶持，好好努力。
總有一天，你們會一起享受靠相聲走紅的瞬間。阿嬤打從心裡相信。
現在雖然辛苦，但是只要站上峰頂，一定可以看見蔚藍的大海。
不要多想，就孜孜不倦地努力去做吧！
成功就在孜孜不倦的前方。
阿嬤
又，你上次電話中抱怨媽媽，其實，你寄養佐賀的時候，媽媽比你還難過，所以，不能責怪媽媽哦。」
看完信，我忘記小律就在我身邊，放聲大哭。
第12章 上京囉！派對！息肉？！
有一天，老婆對我說：
「老公，我們要永遠過這種日子嗎？」
「妳千萬別認為我們是在過窮日子，我們是在模仿窮人家的生活！」
我說完，老婆哈哈大笑。
「說相聲的果然會說話。」
這個問題暫時作罷。可是，幾個月後，她又冒出這句話：
「欸，我們模仿窮人家的生活，時間也太久了吧！」
「啊？」
「模仿秀頂多只玩兩、三天吧！」
「也是，那妳想怎樣？」
我無奈地問，她喜孜孜地說：
「這次來玩模仿有錢人的遊戲。」
第13章 東京的人情味
戶崎事務所幫我們租的房子在門前仲町，位在舊市區，充滿老東京的江戶味道。
常聽人說「東京人冷淡」，可是像門前仲町那樣的舊市區，人情味反而比其他縣市來得濃郁。
這是我們的房東——山本運輸公司老闆山本一家人給我的感受。
……
我很喜歡山本一家，因為他們待人處事的方式很像從小撫養我長大的外婆。
外婆雖然不像山本家那樣富裕，不能用金錢回饋街坊，但在盛夏時分、家中有人手時，總會幫附近一帶的馬路灑水，或是分送過年的年糕，為鄰居略盡棉薄之力。
外婆曾經說過：「讓人察覺不到的關懷，才是真正的體貼。」山本先生付出的也是不會造成別人負擔的關懷。
他們不會說「過來吃晚飯吧」，而是說「菜太多，剩下了可麻煩」，或是「老闆有點事情找你們」等藉口，找我們過去吃飯。雖然有館子新開張時，他大可帶著眾多員工去花大錢，但他似乎不喜歡那樣招搖。
第14章 一夜成名
「昨天晚上，花王公司打電話來，要找你們拍廣告。」
戶崎社長說，花王的高層看了昨晚的節目後，指示下面找我們拍廣告片。
「男性用的護髮洗髮精，可以吧？」
還有什麼可不可以，光是拍廣告就夠意外的了，還是洗髮精廣告，更是棒呆了。
我立刻打電話告訴老婆。
「我要拍廣告了。」
「什麼廣告？」
「洗髮精！」
「好啦，知道了，再聊吧。」
她以為我騙人，乾脆地掛斷電話。
因為我老是說夢話，她大概又以為我在說笑。
我接著打給外婆。
「阿嬤，昨天看電視沒？花王名人劇場。」
「沒有。」
「為什麼？佐賀不是有播？」
「是有播啦，可是我擔心你不受歡迎，在佛龕前猛拜拜！」
「阿嬤，那是錄影的，再拜也沒有用。」
我拚命解釋，可是外婆就是分不清楚現場轉播和錄影播出的區別。
後來我問姨丈，原來是時間一到，全家都聚在電視機前，只有外婆守在佛龕前，喃喃唸誦：「南無阿彌陀佛，要受歡迎啊！」
因為電視和佛龕在同個房間，姨丈好幾次跟外婆抗議：
「阿嬤，吵死了，聽不見電視說什麼。這是錄影的，妳那樣拜也沒用啦！」
可是直到節目結束，外婆都不聽勸。
第15章 人生的泡沫
我在還搞不清楚什麼是什麼的狀況下，成了全日本都知道的名人。
每天早上八點，黑色轎車會開到越中島的公寓前面接我。
後來，我行程緊湊到一個星期要固定主持十五個節目，連從家裡到節目現場的交通時間都必須珍惜，於是租下充滿回憶的新大谷飯店的房間，週末以外的時間，都直接從那裡去上節目。
我還帶母親一起參加「明星家族總動員歌唱大賽」。
本來有志當歌手的母親，很高興能在電視上展露歌喉。她真的唱得很好，參加三次，三次都得到歌唱獎。
後來，外婆也從佐賀趕來參加「開心大集合」現場演出。
即使在這種時候，外婆依然與眾不同。
觀眾和主持人看到外婆頗有氣質的模樣，以為她會這麼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Ｂ＆Ｂ能有今天，全靠大家幫忙，希望今後繼續多多照顧島田洋七。」
想不到外婆還是老樣子。
主持人說：「阿嬤，您孫子這麼紅，很高興吧？」
「我就知道他會紅。」
這不打緊，主持人讚美她：「您這套和服好漂亮，質料很好哩！」
她也毫不謙虛、頗驕傲地回答說：「不錯吧？我還有七套。」
主持人和現場來賓都被她超有個性的談話逗得哄堂大笑。
第16章 愛達荷的天空是佐賀的顏色
「這世界，好大———————————————啊！！！」
我的感想就是這樣。
世界何其寬廣。
我在狹小的日本絞盡腦汁想笑點、默記電視節目腳本時，有人這樣嘎啦嘎啦地收成馬鈴薯。
在湛藍的天空下收成馬鈴薯，比馬不停蹄奔波在電視台之間，更像人過的日子。
我想起小時候的佐賀生活。
和外婆一起到河邊提水、生火煮飯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窮，感覺卻比現在富裕得多。
……
我想笑呵呵努力下去的，是相聲。
老婆說「最適合你」的，也是相聲。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會笑呵呵了。
因為我專注的不是相聲演員，而是藝人的工作。
「回去吧！」
回去老婆和家人等待的日本。
在這裡養牛、種馬鈴薯的生活雖然不錯，但能讓我笑呵呵工作的，還是相聲這一行。
而且，熱愛眉開眼笑、努力工作的老婆，並不在這裡。
終章
我一直想在懷念的佐賀擁有一棟房子，於是趁著岳母中風、需要人照顧的機會，我們搬回佐賀。
「看看還有什麼忘了沒拿！」
老婆跑到樓上，我則望著傢俱已經搬走的空蕩蕩房間。
……
二樓傳來老婆的聲音。
「不得了！你來一下，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我上去一看，塞在壁櫥角落的，不正是那個舊旅行箱嗎？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給忘了？」
「奇怪，應該有看到啊！」
我們嘀嘀咕咕，一起伸手撫摸那懷念的旅行箱。
「對不起，竟然忘了你。」
我彷彿聽到旅行箱說：
「帶我走吧，直到最後。」
我在心中對旅行箱說：
「嗯，一起走，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走吧！」
老婆催我，我抱起旅行箱，走向玄關。
「我們當年居然敢離家出走呢。」
「是啊，不過，那可是珍貴的離家出走。」
「嗯，沒錯，對我們來說，是珍貴的離家出走。」
我們說說笑笑著，一起拖著記憶的旅行箱，坐上卡車。
在天堂的外婆，妳看見了嗎？
我們今天要回佐賀了。
我們把許多歡樂、心酸……所有家庭記憶，塞滿了這只旅行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