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女大當家【MZ世代最強女兒崛起宣言,引爆現象!】

從太古之初就是父親當家的家父長制

瑟娥出生後第一個學會說的詞就是「爺爺」。爺爺是家裡的大家長,管理著十一口人,一個妻子、三個兒子、三個媳婦和四個孫子,全都在他的麾下生活。

一九九九年,瑟娥從爺爺那裡獲得關於親屬稱謂的教育。爺爺的大兒子是瑟娥的爸爸,爸爸的弟弟們要喊叔叔,但結婚之後就改叫叔父,而叔父的妻子則要叫嬸嬸。瑟娥最喜歡自己的媽媽,但瑟娥的媽媽卻總是忙著被人到處呼來喚去。「媳婦啊,妳過來。」「大嫂,幫我盛點湯。」「伯母,我尿尿了。」媽媽被大家這樣叫喚著,是個沒有自己名字的持家者。女性的大人們在家裡操持家務,男性的大人們做家裡以外的工作,孩子們則要學說話。語言就是世界的秩序。

爺爺只教孫女瑟娥寫毛筆。孫子們都不想為了學這種東西而好好坐著,瑟娥是唯一一個不會把爺爺的墨水灑到地板上的孩子。爺爺先在宣紙上寫字。

父生我身 母鞠吾身

瑟娥機伶地學著爺爺寫,她是讀了很多書的孩子。爺爺指著紙開始解說:

「父親生下了我,母親養育了我。」

很久以前,爺爺的爸爸也是這樣教他,爺爺的爺爺也是如此。

瑟娥默默聽著,接著問道:

「生我的是媽媽耶。」

爺爺回答:

「沒有爸爸,妳就沒法出生了。」

「但是直接把我生出來的人是媽媽啊……」

爺爺沉穩地和小孫女說明:

「妳想想,有土地就能長出農作物嗎?要播種才能長出作物啊。沒有種子的話,土地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但是如果種子沒有土地的話也是……」

瑟娥一反駁,兩人的心理距離就被拉到跟清溪川一樣寬了。爺爺趕緊指著下一句。

為人子者 曷不為孝

「當孩子的人怎麼能不孝順呢?」

爺爺認真嚴肅地講解,這是一句父權主義的話,彷彿是在反問「你怎麼膽敢否定我」。語言會讓我們活得「像某某某一樣」,因為語言既是秩序又是權威。容易相信權威的人也是容易受騙的人,然而也有某些人通常不會受騙,但沒被騙的人必然會深感徬徨,結果他們就會把整個世界想得很奇怪。年幼的瑟娥必須做出選擇,她到底要不要被騙呢?

她馬上決定要被騙,在宣紙上寫上「兒子的子」「仁者的者」與「孝道的孝」等。她像孝女一樣度過童年時期,因為不管怎樣她就是喜歡爺爺。

家父長(*)先給了瑟娥龐大的愛,幫她取了個美麗的名字,提供瑟娥成長的基礎:房子、樓梯、房間、餐桌、電視和花盆等都是家父長給的。他教孫女如何行禮;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分別代表哪些動物;肉要怎麼煮;什麼季節該吃什麼水果比較好等。對爺爺而言,女孩終將成為別人家的媳婦,但他認為瑟娥的聰明與眾不同,所以無論他去哪都會帶著瑟娥。爺爺一騎上腳踏車,瑟娥就會坐上後座並緊緊抱住爺爺的腰,她靠在家父長的背上,看著快速掠過眼前的世界。那條街是屬於男性商人的街道,每條巷子裡都有男人靠體力與腦筋在賣東西,只要爺爺騎腳踏車載著孫女經過,他們就會放下手邊的工作來跟爺爺裝熟攀談。

(*通常「家父長」制度是指由年長男性擔任家長,握有家族權力,能分配家族資源、管理家庭成員。)

「老闆,要去哪啊?」

爺爺青年時期兩手空空上京,最後白手起家開創事業,巷子裡的人們都知道他白手起家的故事。既是老闆又是家父長的爺爺回答:

「和孫女一起去吃烏龍麵啊。」

他喜歡和孫女一起出去吃飯。爺爺和瑟娥是家裡最能自由外出的兩個人,瑟娥受到家父長偏愛,這個小孫女的權力比媳婦和奶奶更大。

在烏龍麵店裡爺爺問道:

「妳長大想當什麼?」

瑟娥吸著麵條,想著家中女性大人的臉龐,心想:「我長大後要當別人的媳婦嗎?看看媽媽,那肯定是條辛苦的路。要不就當奶奶呢?但是奶奶也沒做什麼重要的事。」瑟娥突然呆呆地看向對面爺爺的臉,他很健康,很有自信,而且擁有很多東西,瑟娥認識的大人全都聽他的話。

「我想當老闆。」

聽到瑟娥的回答,家父長大笑。

「妳想做什麼生意?」

瑟娥回答說她不知道。此時,她還不是一位當家的家女長。

 

※看來這家人的女兒是老闆

時光飛逝,瑟娥已年過三十。她正在房間正中央練倒立,頭頂著地板,直挺挺地撐著身子,她想起了爺爺。爺爺總會叮嚀她:

「幹大事要靠腹肌,肚子一旦凸出來就完了。」

雖然爺爺都已經八十幾了,但他腹部的八塊肌依然結實。瑟娥邊深呼吸邊解開倒立姿勢,檢查了自己的腹肌。瑟娥的身材也算結實,但要想跟上爺爺的精神她還差得遠呢。

瑟娥走出房間,家裡一片凌亂。客廳塞滿了紙箱,到處雜亂堆放著家具和生活用品。今天要幹大事了,今天是搬家日。搬家公司的員工忙碌地搬著東西,此時福熙用報紙包好廚房器具,阿雄則在檢查冰箱有沒有好好地搬上貨車。他倆年齡都在五十幾歲的中段,已不年輕卻也不算太老。身穿運動服的瑟娥明顯很年輕,她看起來就像準備隨時要出去慢跑的運動愛好者。瑟娥仔細整理文件和印章等物品,幾位搬行李的男性則是邊勞動邊竊竊私語。

「怎麼這麼多書?」

「聽說他們是出版社。」

「看來這家人的女兒是老闆。」

「怎麼說?」

「都是她在指揮啊。」

在瑟娥的指揮下,所有生活用品都順利搬運了。瑟娥買結冰水和飲料分送給搬家工,她沒忘記感謝工人們的辛勞,並一直拜託說:「工作結束前還請多多關照。」兩輛裝滿行李的貨車出發了,這些行李還不知怎麼回事就直接被載往新家。

等福熙和阿雄跟著貨車離開,瑟娥去換了一身衣服。她穿上心愛的襯衫並打上領帶,把長髮全部紮起來,然後開車前往房屋仲介公司。搬家的同時,她還要處理好最後的簽約事宜。去房仲公司的路上,瑟娥順道去了花店買一束漂亮的花,並在卡片上寫下簡短的話。

好幾名大人圍坐在房仲公司的桌子旁,另有幾位則在泡咖啡,瑟娥跟一位看起來很聰明的中年女士交談。這位女士是今天的賣方,也就是屋主。屋主問道:

「你父母沒來嗎?」

瑟娥回答:

「嗯,他們在搬行李。」

房仲問:

「作家您自己一個人來簽約沒關係嗎?」

瑟娥使勁地點頭。合約就擺在桌上,房仲接著說明買賣房屋的相關事項,瑟娥聽得很專心。有很多地方要蓋章,沾上紅色印泥時,瑟娥的手微微顫抖,因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簽下的不動產買賣契約。瑟娥對這一刻不敢置信,甚至有點想哭的感覺。瑟娥強忍著淚水用力蓋章,腹肌使勁,確確實實地蓋下了印章。看著堅決簽下契約的瑟娥,房仲喃喃自語道:

「才這麼年輕耶……」

屋主也說了一句:

「就是啊,長得也還很稚嫩呢。」

大家似乎都很好奇瑟娥是怎麼賺錢的。空間裡一片寂靜,只聽得見瑟娥在契約上簽下自己名字的唰唰聲。屋主打破寂靜很乾脆地發問:

「現在這種時代靠寫作賺錢買房合理嗎?」

仲介跟著附和說:

「聽說出版業很不景氣,看書的人口也少了很多耶。」

大家都在等瑟娥回答。瑟娥視線向下,她邊填寫身分證號碼邊開口說道:

「我的文章……」

大家把視線轉向瑟娥,瑟娥慢條斯理地繼續回答。

「寫得……有點認真。」

仲介和賣方笑了。

「而且我的運氣也很好。」

瑟娥補充道。她覺得自己已用盡所有的好運。簽完約後,瑟娥將花束和卡片送給屋主。

「謝謝您把這麼好的房子賣給我。」

屋主又驚又喜。

「我還是第一次在賣房時收到花呢。」

「我知道您是便宜賣我,我會好好打理房子,好好生活的。」

屋主和仲介都不會忘記這次的簽約。

瑟娥就這樣買下了房子。

買房前發生了很多事,那部分就讓我們之後再慢慢了解吧。

另一邊,阿雄正在新家雜亂的行李堆中工作,他聽見窗外傳來瑟娥停車的聲音。

「屋主來了。」

阿雄低聲說完,福熙就邊擦汗邊看向外頭。伴隨著悲壯的音樂,瑟娥登場了,她在鞋櫃前對父母喊道:

「我辦完大事回來了。」

福熙和阿雄異口同聲地說:

「恭喜啊。」

雖然辦完了大事,但新家裡頭該做的事卻是堆積如山,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全部整理完。瑟娥在行李堆中找出一塊方形招牌。

「先從把這個釘上開始吧。」

這是「午睡出版社」的招牌。瑟娥沒住過能隨意釘釘子的房子,她站在玄關前,確定好位置後說:

「請釘在這裡。」

當家的女兒下指令了,阿雄拿著槌子過來,咚咚咚地在牆上釘釘子。瑟娥感受著這個聲響帶給她的淨化作用,並注視著家中的一切。

 

 

※不准免費享受福熙的服務

看到一早就開始認真徒手訓練的女兒,福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公公。公公也是這樣開始一天的早晨。

公公是福熙以前侍奉的家長,雖然離開那個家很久了,但福熙的青春年華都在這位家長掌管的家中流逝了。他是位勤奮又做事仔細的家長,仔細的程度令人感到疲憊。福熙在家長的指揮下做飯、洗碗、洗衣、打掃,一天就這樣結束了。祭祀也是每季都舉行,在媳婦們準備的祭祀桌上,男女還不能同桌吃飯。結婚後福熙就這樣度過了十年的光陰。

二○○○年福熙才從公婆家獨立出來。她環顧周遭的情況發現,隨著大家庭的解體,四人規模的核心家庭變得越來越常見,電視劇中出現三代同堂大家庭的頻率也逐漸減少。公公一直想讓全家聚在一起生活,以致分家的可能看起來很渺茫,但福熙很渴望自由並成功說服了阿雄。雖然獨立出來生活就無法從公公那裡得到經濟方面的幫助,不過一定會過得更幸福。

在福熙夫婦和他們的子女收拾好所有行李準備離開的前一天,這個家的大家長公公自己乾掉了六瓶啤酒。一想到不能天天見到像小兔子一樣可愛的孫兒孫女,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把孫女叫過來,囑咐她道:

「小丫頭,不要忘記我啊……」

九歲的瑟娥一愣一愣地望著爺爺,圓圓的額頭、單眼皮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瑟娥老早就知道自己和爺爺的相似之處。

而在當天夜裡,福熙在夢中乘著鍋蓋飛了起來,潛意識中她料到自己的命運會從明天開始變得更好。

分家後,福熙擺脫了十一人份的家務勞動,現在她只需負責四人份的家務活,而廚房的主人就是她。一拿到主導權,她才意識到自己很喜歡廚房的工作,相較於幫十一人準備一日三餐,餵飽老公和兩名年幼子女的工作簡直易如反掌。孩子去上課時,福熙輕鬆俐落地洗好碗,然後趁這些個空檔考到了駕照。她開始開車,還去社區學了有氧健身操,交到了朋友,甚至跑去酒吧裡喝酒。這些都是在公公家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是如此活力充沛的人。

擺脫以公公為中心的父權體制後,這家人各自的特性就更加凸顯了。阿雄雖是家中的男性長輩,但他完全不像典型的父權形象人物,事實上,這個家的一切都是由夫妻倆共同商量決定,而且他們都去工作,成了雙薪家庭。同為大學沒畢業的家長,他們做了很多危險的工作,同時也認識到自身的強大。為了生計阿雄連海都能跳下去,而福熙則是連垃圾山都可以爬上去。

見證著母父艱辛的勞動史,瑟娥一日日逐漸長大成人。對她來說所謂的大人就是承擔勞動的人,只不過有些大人是做得多卻賺得少,比如福熙和阿雄。於是渴望興家立業的想法在瑟娥的心中蠢蠢欲動。

二十二歲的瑟娥以作家身分出道時,爺爺打了通電話給她,他很開心經商的家族裡出了一位作家。

「妳當上女作家了啊。」

在爺爺的觀念裡作家基本都是男的。不過,瑟娥只是平淡地回答:

「現在才剛起步呢。」

瑟娥的夢想是老鴰窩裡出鳳凰。

此後,八年過去了,這個家庭的制度重新分配成以瑟娥為中心的家女長制。如今福熙和阿雄在瑟娥手下工作,他們不僅分擔了出版社的工作,連家務也是夫妻兩人的份內之事。阿雄主要負責打掃洗衣,福熙負責廚房工作,而福熙的工資還是阿雄的兩倍。

「因為媽媽的勞力比爸爸的勞力更不可取代。」

當家的女兒這麼說。對此,阿雄沒有任何不滿。

無論是三十年前還是現在,福熙付出的勞動都不曾改變。她天天做飯、洗碗,她會買菜、管理冰箱、整理食材,和公公同住時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那麼是哪裡改變了呢?

在所謂家父長制的父權體制下,媳婦的家務勞動並不能換算成金錢。瑟娥是第一位把福熙的家務勞動換算成工資的家長。只有親自做過家務活的家長才會這樣算錢,因為只有親身體驗後才能了解,光做家事就能耗掉整天時間,她知道這些時間省下來能做多少事,因此不得不正式僱用福熙。福熙是料理方面的天才,瑟娥是花錢來享受福熙的才能,而福熙則是靠她的拿手活來賺錢。

每當福熙快忘掉公公時,就會打電話去問候一下公公。一晃眼公公也老了很多,但儘管如此,他每天早上還是會去運動。福熙身邊只有兩個人會這樣,她覺得女兒擁有自己和老公都沒有的氣質。女兒有主人的意識,活得不像個客人,她承擔起家裡的大小事,還會嚴格管控自己的身體,這點也是公公的優點。瑟娥只有優點的部分像到公公,福熙覺得這真的很神奇,她心想:「人類應該會隨著世代演進而不斷變得更優秀吧。」

「iPhone也越來越厲害了啊。」

家女長說完,福熙也點了點頭。

他們只想複製美好的事物,而且他們也有力量不去複製那些不想複製的事物。

※拖地的王道

阿雄在早餐時提出以下建議:

「我需要一臺蒸氣式吸塵器。」

如果有要求事項,阿雄就會對瑟娥說敬語。他主張地板的清潔光靠吸塵器是不夠的,只有拖地才能讓打掃工作完整,因此應該購買有蒸氣拖把功能的吸塵器。身為家女長的瑟娥問道:

「多少錢?」

他反問道:

「您最多能給多少錢?」

居然是問最多能給多少錢,會這樣問應該是已經看過一圈商品了吧?他一定已經了解過市面上有多少蒸氣式吸塵器產品、每種型號有哪些優缺點、貴的商品性能有多好。

這裡是住宅兼出版社的辦公室,從這點看來,阿雄的清潔工作不僅是家務事,也算是職場環境美化工作。瑟娥突然覺得該對員工的福利負責,她把午睡出版社的信用卡交給阿雄說:

「請買一個您最想要的產品。」

阿雄說了「謝謝」並接下信用卡。對瑟娥而言,買下蒸氣式吸塵器就會附上一位管家,不論他買多少錢的吸塵器都算是一筆意外的收穫。

阿雄在網路上看了好幾天的蒸氣式吸塵器,這種採購工作瑟娥會因為嫌麻煩而隨便決定,但阿雄卻是真的很愉快地埋頭研究商品。

然而最後他結帳買的卻是一萬八千兩百韓元的商品,這個價格根本買不到任何一款蒸氣式吸塵器。阿雄最終的選擇不是蒸氣式吸塵器,而是「好神拖」。阿雄說:「我研究了市面上所有蒸氣式吸塵器的功能和使用心得,結論是沒有任何產品比這個東西更好。」擦過、拖過公家機關的眾多清潔工都愛用這個產品!

因此,阿雄拋開電動式的蒸氣吸塵器,開始用手動式的好神拖來拖整間午睡出版社的地板。使用過新產品後他發現,洗拖布和擰乾都很方便,而且因為拖把有旋轉功能,他可以非常迅速地擰乾拖布。加三千韓元還能升級成用踩踏方式擰乾拖布的「踩踏式旋轉」款,但阿雄為了省三千韓元,用的是基本款的「手搖式旋轉」商品。他表示,雖然拖把跟自動的蒸氣式吸塵器不一樣,需要靠自己用力拖地,但其實自己出力才是拖地的王道。重複好幾次洗淨拖布再拖地也是理所當然的步驟,在這段猶如宿命般的過程中好神拖能有效地達成他的目標。

多虧有這項產品,阿雄比以往更狂熱地清潔地板了。拖布使用完且完全乾燥後就被他保管在工具室裡。這個空間有很多工具,包括螺絲、螺帽等,而好神拖也被他整整齊齊地擺放好。為了每次需用時都能順利拿出來,這裡的所有物品都被擺得很好找。阿雄的人生會繼續與工具產生交互作用下去。

close
貨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