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日記：誠實面對欲望，在殘酷世界迎向勝利

1-2　寫憤怒日記代替感恩日記

我開始寫《憤怒日記》，這就是惡人的起跑點。

「非常羨慕能進入法學院的朋友。」「不管著名藝人們有多大的壓力，都羨慕被很多人關注的生活。」「羨慕未來有保障的人。」等，在他們如此努力生活的過程中，「我」這個靈魂到底做了什麼？於是我開始發洩那無法忍受的憤怒，並將其寫出來。

日記本一下子翻了幾頁。首次承認內心的競爭心理是在寫憤怒日記一個月左右的時候。我想了一下：「承認吧。我想要一輛德國產進口車，希望住在酒店級裝潢的高層公寓裡，想成爲深受異性歡迎的魅力人物，想財富自由，走在別人前面。」比起因爲不想讓別人認爲自己是壞人，而連自己的飯碗都捧不好的僞善者，即使被指責，對自己欲望誠實的人更好。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的生活就像裝了超高速引擎一樣，開始加速。

我現在也是在結束一天的時候，一定要把當天憤怒的事情記下來。但此時憤怒的狙擊對象必須是「自己」。如果對他人感到憤怒，就要寫上「爲什麼我沒有達到那個人的成就？」「爲什麼我沒有像他那樣狠毒地生活？」等問題意識，只要減少嫉妒對他人的憤怒或敵意，就會以自卑感結束人生。

寫了幾天就會有驚人的經驗。就像遊戲一樣，感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排名」在前段班漂浮著。

那時我在朋友圈裡是倒數第一。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確認名次後，就會變得無比渴望、憤怒和努力：一天多看一本書、多聽一分鐘講課……如果憤怒的藥效下降，就再次走向世界，看到比自己優秀的人，充滿憤怒的能量就會回來了，而且記得一定要記錄當時的感受。

就這樣寫了憤怒日記三個月左右，我感受到潛伏在我內心的惡人被解放的感覺。他全權掌握著我。此後，他開始一一打破毫無用處的人際關係、對每件事都適當滿足的懶惰態度、以處處應允爲由，迴避問題的卑鄙習慣等安靜地啃食生活的病毒。

隨著「其他都不需要，只需要成功」的目標出現，我意識到人生介入了很多用「人性化」來包裝的不必要的感情：負罪感、同情心、自我安慰、僞善……這些也一個個撕掉了。

並不是要完全否定感恩日記的效用性，只是我認爲，可以根據不同的人，利用正能量改變人生的工具。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沒有完全理解〈感恩日記〉的概念。因爲《感恩日記》不是一直盡最大努力，偶爾累的時候獲得能量、尋找自信心的工具，而是只記錄「不用努力的理由」的工具。

我曾經是一個完全不適合寫《感恩日記》的人，請評估，如果你只是把《感恩日記》當作一切合理化的工具，那麼現在就停止記錄吧，也許你馬上會得到心靈的平靜，但你的人生中絕不會發生戲劇性的變化，如果非要寫《感恩日記》的話，其對象應該僅限於「圍繞我的環境」，例如：

· 可以免費閱讀很多書籍的圖書館。
· 如果是在中世紀，生存的日子可能只剩下10年，但現在已經發展成可以輕鬆期待剩餘50年壽命的現代醫學。
· 有座椅、書桌的空間。
· 冷的時候可以開暖氣加熱房間，熱的時候可以吹空調的現代技術。
· 在圖書館呆到凌晨，回來時也不太擔心被殺死。 

這樣寫下來看，這是一個多麼好的世界啊？左腦感謝自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右腦應該冷靜地批評在這樣好的環境下懶惰生活的自己，並憤怒。

我已經連續10年以這種方式寫憤怒日記了，再忙也是兩天要寫一次。現在的我已經是同年齡段男性中排名前0.1%的經濟水準的人了。

握住力量後，現在看到了比我生活水準更高的人，雖然和他們一起生活在同樣的時空裡，但是沒能進入他們到達的等級，對自己依舊非常憤怒。

所以你現在也馬上「對自己」憤怒吧！

2-1　惡人恆勝的理由

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光是看到《惡人論》這個書名時，是否會認為這是一本勸人成為「這個領域的瘋子」來過人生的書？先冷靜點，還沒正式開始，目前只是熱身階段。如果心裡已經接受「惡人」生活是成功的捷徑，那麼接下來就該用腦袋來理解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惡人恆勝的原因其實很科學，如果從腦科學與心理學來看，就能理解。

想分析某種現象時，最簡單的方法是觀察與其相反的情況。因此要想分析「惡人會成功的原因」，就要仔細觀察「沒能成為惡人的平凡人失敗的原因」。以下就以一間假想的公司為例。

A和B同期進入這家公司工作，兩人從同樣的起跑線開始。A是一個非常誠實善良的人，但說穿了就是一般的平凡人，總是像機器一樣把上司指派的工作處理完成。A總是擔心，上司覺得我能力不佳怎麼辦？上司當面斥責我沒有想法怎麼辦？我可以自告奮勇說想進行專案嗎？萬一別人說我愛出風頭怎麼辦？各種雜念折磨著他，結果A陷入完美主義的泥淖，提交的企畫案都被推翻了。就這樣反覆了幾個月，最終變成什麼都不敢嘗試的人，只是被動處理上司交辦的業務，不敢再提交新的企畫案。如果被批評和指責，整個人就會陷入崩潰混亂。

B的個性正好相反。面對上司的指責，他會在心裡對自己說那是「理所當然」，「工作哪有不挨罵的？不用在意！」B也是人，被指責當然也會受傷，但是至少他會提出想法，就算結果不完整也能得到反饋。雖然經常被訓斥和質疑，但是在這個過程中，B反而將受到的刺激寫在憤怒日記中。他的野心越來越大，欲望也越來越強烈。雖然入職時B的實力不如A，但隨著時間流逝，兩人的成功圖表呈現出不同的樣貌。雖然同是職員，卻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當然每間公司的文化或氛圍不同，對以上這兩個角色的評價也會有所不同，我不能斷言哪個職員比較有能力，比較容易獲得好評。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我們的時間並非無限，可以投入到工作中的能量也不是無窮無盡。

雖說A總是竭盡全力做好工作，但因為擔心被上司或他人指責的罪惡感、後悔、焦慮和同情心等無意義的情緒，都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和能量。成功之路像跑馬拉松，大腦奮力奔跑，但你卻親手將多餘的情緒沙袋綁在上面，大腦被折磨得智力、判斷力都變得模糊，能量很快就會耗盡。

而B則相反。失敗？那又怎麼樣？惡人的本質會把那當作憤怒日記的主題，「事情搞砸了，就寫在憤怒日記上吧！」從面對並嘗試這一點來看，B就占了壓倒性的優勢。B從成功的最大障礙——「完美主義」和「他人的評價」中脫離，把失敗當作學習，成功也不吝給自己鼓勵。若具備了「先嘗試」的想法，那麼就會從被動化為主動，透過無數的反饋進入比別人更快成長的良性循環中。無論做什麼都能獲得寶貴的經驗，就算在失敗中也會取得小小的成功。

B的大腦從「必須完美」的壓力中擺脫，就像惡人的大腦，不看他人眼色，成為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主人。如此一來，混亂的大腦結構就會整理得乾乾淨淨，從完美主義泥淖中脫離，大腦開始向成功邁進。

也因為這樣，惡人往往被誤解，被罵無禮、不會看眼色，被人指責實力不夠還老是丟出一些沒有用的想法，甚至批評愛出風頭、不合群。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寧可一時被別人當作怪人，也不要在公司待了好幾年還是得到「無能」、「不負責任」的烙印。如果只顧著擔心別人眼光和評語而迴避內心真實的聲音，從來沒有照著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做些什麼，那樣的人生才是真正最「惡」的人生。

生活的態度很難一下子就改變，但你可以有意識地一點一點調整。在過去一年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我研究了許多名人的成功事例，得到的結論顯示，他們起初也像職員A一樣，只是誠實平凡的人，害怕上司指責，對別人會如何評價自己感到戰戰兢兢，害怕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個沒有用的人。但是成功的人都是在某個瞬間度過人生的某個坎，點燃內心的開關，也就是轉換成「惡人模式」的開關。那個瞬間會是什麼時候因人而異，總有一天，你也會迎來把毫無用處的情緒抛開，開啟奔向成功的「惡人模式」開關的瞬間。

以下舉個例子。假設你是朝鮮時代的一名士兵，每天辛苦訓練，只有一天因為喝得爛醉如泥呼呼大睡而沒參加訓練。等你醒來，發現自己被繩子綁住，跪在將軍面前。將軍對你說：「為了澈底端正軍紀，我將判處你死刑。」

是的，判你死刑的那位將軍正是韓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聖雄，李舜臣將軍。

在極端困難的環境下反覆進行無數次訓練，你只不過為了暫時緩解因戰爭疲憊的心靈而喝了點酒，未能參加訓練，難道這樣就得賠上寶貴的生命嗎？在這種情況下，你又能說出：「軍令如山，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決定。您是英雄中的英雄。」然後坦然赴死嗎？我想應該很難。而李舜臣將軍這一時無情的「惡人行動」造成什麼結果呢？這讓朝鮮水軍瞬間繃緊神經，整頓軍紀，勇猛對抗難纏的倭軍，連戰連勝，最後保衛了祖國。李舜臣將軍並沒有被一時的人性情感左右，而是做好了被指責冷酷無情的心理準備，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最終他也達到了目的。

看完這一章，我想在你心中不同的自我正在發生激烈衝突，也就是你一直戴著的「善人」面具，和平日總在內心嘲諷你的「惡人」面具在對峙，而後者就是打開成功之門最可靠的鑰匙。現在開始並不遲，請傾聽內心那讓你不舒服的聲音。

現在是不是有點熱身的感覺了？成為惡人的起步就是消除妨礙自己成功的一切，只有這樣，大腦才能恢復到最佳狀態。我每天都忙於完成各種不同任務，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擔心世人對我的負面評價，不值得把能量消耗在悲傷、自責的情緒上。肅清那些為忙碌的人生帶來無用壓力的「干涉者」，這就是繼寫憤怒日記之後，成為惡人的第二個步驟。

2-2　你的䀆孝只是自我安慰

你被一條看不見的橡皮筋綁住，每當想朝向惡人之路邁進時，那條橡皮筋就會拉住你，讓你回到平凡的生活中。將你的「抱負」歪曲成「錯誤的欲望」，把「創意」扭曲成「虛幻的妄想」，將「合理的個人主義」歪曲成「不合理的利己主義」。這條橡皮筋非常結實，讓你的能力連一半都發揮不了。

再回到我寫憤怒日記那孤獨的兩年。未能實現抱負的憤怒，在我體內一點一點累積，從金錢到他人的認可和尊敬，還有內在的自我實現……我必須盡快把這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我閱讀，因為沒錢就遍尋免費講座去聽，我發了瘋似地奔跑，當倦怠感來襲時就寫憤怒日記對自己喊話，但是我無法消除內心三不五時浮現不舒服的感覺。雖然眼前有了抱負，但事情並沒那麼容易解決，因為有一條「看不見的橡皮筋」，就是我的家人。

或許某些人看了會有不好的感受，但我還是必須說：

我認為阻礙人類前進的最大障礙是「父母」。

惡人應該自由，不能被任何人牽絆。也就是說，如果有妨礙自己判斷和信念的因素，不管是什麼都應該放棄，即使是父母也一樣。

我高中就讀外國語高中，也就是所謂好學生聚集的學校。但其實我的成績並不突出，只是根據當時的入學制度，為求公平，每所中學都必須平均提供配額給不同程度的學生。因此雖然我國中念的學校不好，成績久佳，但還是進入外國語高中就讀。

只是不幸從此開始。父親就在我就讀的外國語高中任教，根據規定他必須教其他年級，但光是和父親在同一所學校就足以讓我感到窒息。父親在其他學生口中被譽為「天使」老師，不以成績高低來評斷學生，不管對誰都給予同等的愛。如果有學生向他尋求諮詢，就算要花上好幾個小時他也會傾聽。

但遺憾的是，他也是一個人，對「兒子」並未用同樣的標準。

無盡的壓力不斷打壓著我。他的邏輯是「你原本又不差，為什麼在這裡成績變成這樣？」當時十七歲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我好」，努力去理解父親。就這樣，在父親的期待下過了一年，我的內心已經充滿了反抗和自卑，「惡人模式」的開關也慢慢開啟。

父親不只三不五時對我嘮叨，還會突然大發雷霆，這些對我的學習和未來沒有任何幫助，這想法在我心中越來越堅定。某天，和往常一樣父親開車載我回家，在停等紅綠燈時，父親不忘對坐在一旁的我嘮叨，這一路已經嘮叨了二十多分鐘了，我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隔壁班的某某在下課時間也不浪費時間，勤背英文單字，你成績已經不如人了，還敢趴著睡覺？」指責我懶惰，讓他心寒。

我看著不斷訓斥我的父親說：「哪怕只有您學生的一半也好，希望您能稱讚我。」

父親回說：「你當我是耶穌嗎？對兒子怎麼能像對待其他孩子一樣呢？」

「既然如此在學校就不要假裝是耶穌了。希望您在心愛的學生陪伴下過著幸福的生活，因為看來我是沒有那種資格了。」

我說完就打開車門下車，還在停等交通號誌的父親驚慌失措，我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這或許是我成為惡人的第一步，當下我感到極度內疚，卻也同時得到解放的感覺。父母只有在感受到「孩子好像在某種程度上變得不聽話」時才會有壓力。

當時其實我尚未意識到「惡人」這樣的概念。雖然是衝動的行為，但當天的經歷卻成了我日後作為惡人果斷決策的一種養分。

我下車逃走沒多久，手機開始瘋狂響起。一個小時內，未接電話就超過了二十通。在我心底那個該死的「好兒子」吶喊著：「你不覺得對不起爸爸嗎？你只要再努力一點，爸爸就會認同你了，快回頭道歉吧！沒看到電話一直響嗎？可見爸爸有多愛你！」但是，我心意已決。

不知不覺過了深夜，時間已接近凌晨六點。父親似乎一夜未眠，持續每小時打一次電話。或許等天一亮，父親就會去報案吧。我猜想這樣一來，他應該不會再隨意干涉我的生活，所以第二天還是若無其事地去上學。我原本打算如果父親不改變，我就要離家出走至少一個月。在那起事件發生後，成績成了我們父子之間的禁忌話題。

那次斷然甩掉父親干涉的結果，隨著升上高學年，我的排名也日漸進步。高一入學時我在全校同級一百二十名學生中排名第一百一十九名；升上高三時，我已經進入前十名。我了解到「與父母斷絕」反而為我帶來自信，以及展現能力的內心平靜。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什麼天才，只是向父母宣告獨立，抛下「如果違背了他人的期待該怎麼辦」的無謂擔心，讓大腦淨空，每天努力學習十二個小時。如果高考成績優異，那這就會是個完美的故事，但神並未賜給我完美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