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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明癌症試紙的男孩:看一位少年科學家如何以創新思維改變世界

【楔子】近兩百位科學家,沒有一個人認為可行?  

爸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臉上表情不是很開朗。   

「傑克,你不覺得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了嗎?」   

老爸的神情很憂慮,兩邊眉毛拱起來,一隻手托著下巴—他不是第一次出現這個表情了。老媽坐在老爸的旁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仔細看著我的反應。自從學校輔導老師打電話來之後,爸媽這陣子就對我特別關注。我已經學到一課:如果有學生嘗試在學校的洗手間裡自殺,輔導老師就會打電話到學生家裡。   

「我們只是不想看見你受傷,傑克。」老媽說。   

她覺得我承受不了這股壓力。   

「你已經努力嘗試過,也許現在是你展開新生活的時候,或者你可以重新鎖定一個不同的目標。」她繼續說道。   

不同的目標?要我放棄?   

我已經投入太多時間,也耗費太多心力。現在就只差⋯⋯只差臨門一腳了。   

我可以從爸媽的眼神和姿勢中感覺到,這整個經驗顯然讓他們很不自在。他們覺得有義務要讓我認清現實。   

但我覺得自己可以無視他們的尷尬,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在聽老媽說話。我把腦袋放空。到這時候,我已經可以精準預測他們接下來會說什麼,因為我先前在腦海裡已經和自己爭辯不下一千次了。自己和自己的爭辯差不多像這樣子:我以為自己是誰?我真的以為自己比那些博士專家來得厲害嗎?我真的認為自己的想法會成功嗎?   

「我們都知道,無論你的信念有多堅定,如果沒有人願意提供實驗室讓你進行實驗,一切都是白費的。」   

我感覺自己的精力耗盡了。我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睡飽八小時是什麼時候的事。這幾個月來,我就靠腎上腺素支撐著。我不禁懷疑,這是不是所謂瀕臨崩潰的感覺。 「如果你真找到一個新方法來檢測胰臟癌,難道你不覺得至少會有一位醫生願意給你機會嗎?」   

至少有將近兩百個科學家啊,只不過當中沒有一個認為我的方法確實可行。   

我爸媽(以及別人)看不到的是,我的心靈之眼看出去的一切事物如此清楚。一滴血落在一張紙上。檢測胰臟癌需要的就是這些,真的,就是這麼簡單。如果我是對的,我已經來到早期檢測出癌症風險的關鍵位置上,可以拯救數百萬以上人的生命。   

不過,如果我無法在實驗室裡證明的話,這一切也就沒意義了。   

爸媽轉過來看著彼此,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們知道我有多需要他們的支持;沒有他們的支持,我要怎麼為自己的研究找到資金,或是去哪裡找到我需要的材料?說到底,我才十四歲,連開著家裡的休旅車出門的資格都還沒有呢。 「好吧。」老媽終於鬆口。「就讓我們看看以後的發展會如何。」   

這不算是清楚表示支持的背書,但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我的叔叔過世了。我先前經歷多年的霸凌和憂鬱。我能掌握的東西就剩這個了,不能如此輕易放手—尤其是在距離成功如此接近的這一刻。   

的方法有用。它真的有效果。我要做的就是證明給世界看。只要給我一個機會。



【第1章】成長中的探索與嘗試

泰德叔叔與我

泰德叔叔和我的關係特別緊密。他不是我的親叔叔,但從我出生以來,我們就十分親近,如同家人。我童年時期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就是他帶我去抓螃蟹的夏天清晨時光。出發捕蟹的前一晚感覺就像聖誕夜,我會把所有需要用到的衣服擺在衣櫃上,並把鬧鐘設定在應該起床的前一個小時;上床睡覺時,還會一遍又一遍地檢查鬧鐘,確定自己確實設定好了時間。但不管設定的時間多早,我總會在鬧鐘響起之前就醒來,接著迅速換好衣服,往臥室窗戶外看著,等待泰德叔叔那台老舊藍色汽車的車頭燈在車道上亮起。

等他終於抵達之後,我會立即跳進車裡。泰德叔叔的身材結實粗壯,個子又高,一頭棕髮幾乎可以碰到車頂。

「早啊,傑克。你準備好出發了嗎?」他微笑問道。

「準備好了!」

我們會開一小時車程到達他的捕蟹船,一路上計畫著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捕到最多螃蟹。抵達目的地乞沙比克灣時,太陽才剛要從海灣中升起。等泰德叔叔在海灣裡找到好地點之後,我們拿出相當於中型狗籠大小的捕蟹籠,朝籠子裡扔些雞脖子當誘餌,再放進海裡。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會在附近的海域航行,天南地北聊著各種事情,尤其是跟未來有關的。

「傑克,你決定長大之後要做什麼了嗎?」他問道。

「我要當醫生。」我告訴他。

「為什麼?」

「我想要幫助別人過得更好。」我驕傲地說。

他露出微笑。

一段時間過後,捕蟹籠裡應該已引來許多螃蟹。泰德叔叔會把船開回我們放下第一個籠子的位置,我則是幫忙把捕蟹籠從海中拉起來,放到甲板上。這些籠子裝滿了螃蟹,還滴著水,變得沉甸甸的。偶爾,小螃蟹會找到重獲自由之路,匆匆地越過甲板,而我的工作便是把牠們抓回來。幸運的是,我的速度往往比牠們來得更快。如果螃蟹尺寸真的過小,我會把牠們丟回海裡;牠們會先撞上海面、發出碰的一聲,之後消失在上下起伏的海浪裡。

世上很少有事情比得上辛苦一整天誘捕螃蟹進籠,然後載著滿滿收穫開車回來的那種滿足感。等我們回到家之後,泰德叔叔會清蒸螃蟹,我就負責在室外的桌子鋪上報紙。當天晚上,我們全家人圍在桌子邊,一邊說趣事、一邊大啖螃蟹。我們用木槌和小叉子挖出鮮嫩的蟹肉,到最後整張桌子上到處是蟹殼,空氣中瀰漫著清蒸海鮮的味道。

我在一旁可以聽見泰德叔叔爽朗如雷的笑聲。他們的笑聲非常有感染力,儘管我無法聽清楚大人們到底在說些什麼。美好的一天結束,我會疲累卻滿足地躺在床上,聽著臥房窗外的蟋蟀鳴唱,沉入夢鄉。

我們的屋子坐落在森林裡,從任一個方向出去都可以連接到各種步道與小徑。我和路克曾在無數的夜晚和週末一一探索這些小徑—尤其是看起來陰暗且曲折的那種。在森林裡探險的時候,會遇到各種動物,像是土撥鼠、松鼠、蛇以及蠑螈等。蠑螈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喜歡藏在溪流的石頭底下;牠們的身體溼黏滑溜,腹面有鮮豔的斑點。我和路克有時會在某條小溪捕捉蠑螈—輪流抬起石頭,再讓蠑螈逃進我們的手裡。我們會仔細地檢視牠們,看牠們扭動身體的方式、皮膚顏色如何隨燈光改變,之後再放牠們離開。一整天的探險結束後,家裡總有熱騰騰的乳酪通心粉等著我們。我們很快也發現,原來盒裝乳酪通心粉是老爸唯一會煮的食物。

麻醉師老媽故事多

我讀小學的時候,老媽時常不在家,因為她工作的地方不在附近。我們住在馬里蘭州的克朗斯維爾市,就在首府安那波利斯的外圍,距離北方的華盛頓特區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每到星期六,我們全家人擠進休旅車,載她到機場,她再飛到俄亥俄州的克里夫蘭市工作。她在當地一間醫院擔任麻醉師。五天之後,我們再去機場載她回家。

老媽這個讓病人昏睡的職業令我覺得非常神奇。當我學會說話之後,我開始拜託她讓我跟著飛去俄亥俄州,看看她工作的情況。我想看真正的手術如何以可怕的步驟進行。我花了很多時間上網搜尋各種手術的影片。有時我覺得,看醫生剖開人體,比看路克拆解收音機要有趣得多!我一點都不覺得血腥。然而,當老媽終於決定讓我和路克跟著她一起飛去克里夫蘭時,我們並沒有如願去醫院實地參觀,而是在一座農場度過一整週的時間。我可沒開玩笑。「小孩都很喜歡農場,」老媽揮手道別時這麼說道,「你們在這裡一定會玩得很開心!」

根本一點都不好玩。我哥和我每天瘋狂工作十二個小時,不但要辛苦鏟牛糞,還得小心不要被凍死或被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雪堆活埋。我以前從來沒有那麼巴望著盡快回到克朗斯維爾的家。不過至少我知道,自己長大以後不想當農夫。

隔年,老媽轉職到華盛頓特區,我感到相當興奮。我之所以高興,不只是因為老媽的新工作離家較近,一家人有更多時間相聚;更重要的是,老媽現在去上班不必買機票,這也表示我一定有機會實際見識一場手術!

等重要的那一天來臨時,我已經是小學二年級的學生。我全身穿上綠色手術服,並用特殊的肥皂仔細清潔雙手。那場手術過程很簡單:醫生要從病患的腳上取出血塊。老媽的工作是最不刺激的部分,基本上,她只是站在一旁監測麻醉機的狀況,看起來並不怎麼有趣。令我感到驚奇的,倒是操刀醫生流暢、精確的動作與技巧—他們切開病患的腳時,看起來如此冷靜。整個過程只有四十分鐘,分分秒秒都讓我屏息凝神。

當我在網路上了解愈多關於手術的資訊,對老媽的工作愈是著迷。我常穿著睡衣盤腿坐著,聽她談論工作上的事—簡直比說故事還要精采!她會解釋麻醉的化學原理,麻醉藥的不同成分如何融入病患體內,好讓病患陷入深層睡眠,而感覺不到醫生拿著手術刀劃開他們的器官。這個概念對我來說很難理解,我很確定如果自己是病人,一定會有感覺的!這也激發了我莫大的好奇心,我問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

老媽在工作上遇到的趣事,大多來自她接觸到的人。我最喜歡的,是一個身材非常臃腫的女人因為胸痛而就醫的故事。醫師評估她的症狀後決定為她動手術,一切也都如預期進行。手術完成後,那女人醒來。醫護人員看到她莫名地將手伸進自己層層疊疊的肥肉之中。等她終於把手抽回來時,手裡竟握著一小塊奶油夾心蛋糕!嚇傻了的醫護人員停下手邊的動作,訝異地看著她將蛋糕塞進嘴巴裡吃掉。後來醫護人員才知道,原來這是她和她先生常玩的遊戲—將小甜點藏在身體不同的部位。她向醫生解釋的理由非常簡單:手術後醒來感覺肚子餓,乾脆拿出蛋糕來吃。有何不可呢?

叫我實驗魔人

我一直很喜歡做實驗。一開始,我做的實驗很簡單,像是把書一本一本疊放在雞蛋上,看看在不壓破雞蛋的前提下,最多能放幾本;或是用鹽來讓水在不同的溫度下沸騰。升上五年級之後,我的實驗也開始「生動活潑」起來。有一天,我突發奇想,決定利用我家的廚房瓦斯爐培養「大腸桿菌」,但這種細菌可能引發致命的感染—那是我最後一次在廚房的流理台上做實驗。老爸和老媽堅持,我的實驗只能在家裡的地下室裡進行。

我把地下室的某個角落當作實驗基地,而老哥路克也在其中一個角落進行許多更嚴肅的實驗。我雖然不太清楚他都在做些什麼,卻明白自己應該要擔心。有時候,甚至應該要「非常」擔心。

我和老哥總是差一點就闖禍。有一天,路克拆解了一台在別人家垃圾堆裡找到的舊微波爐,製作了一支可以烘烤東西的雷射槍。我則是待在地下室的另一頭,盡量不要被老哥在做的事情嚇到,同時還得繼續進行自己的電容器實驗。電容器就像是小小的海綿,能吸收電力。我試著將一些粒子充飽電,用鋁箔紙來製造電漿,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這時,地下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我們一定燒斷了保險絲。」路克說。

當時我們並沒有發現,我們所用的電力已經破表了。爸媽那時剛好不在家,所以路克自己過去檢查配電箱。幾分鐘之後,我們聽見有人敲門。對方是電力公司的人。原來不只是我們家跳電而已,我們根本把整個社區的電力都耗盡了。這下糟了!

「你們兩個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維修人員問道,並帶著懷疑的眼光看了看我們家。

路克和我緊張地對看了一眼。

「沒有啊,先生。」我低聲回答。

的確沒什麼異常情況啊,我這麼告訴自己,試著合理化這個謊言。至少,這樣的下午在我們家算是稀鬆平常的了。

那天晚上爸媽下班回到家後,我們乖乖招認了這件事。不過,爸媽並沒有如預期中的大發雷霆,也沒有罰我們禁足,只是認真地叮嚀我跟老哥要更加小心,別把房子給炸毀了。他們看起來既驚恐又無奈,簡直哭笑不得。最後,老爸警告我們:「你們以後不能再談論今天發生的事。絕對不能。」(對不起啦老爸!)

我爸媽後來時常對我們的狀況感到尷尬。他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傷,同時又覺得讓我跟路克做實驗、主動學習是非常重要的事。確實如此。我的心智以自己過去無法想像的方式快速成長著,小學的課業顯然再也無法滿足我,而爸媽也注意到了。老媽因此幫我辦了轉學,換到住家附近一間擅長教授數學和科學的小型特許學校。我在那裡能以自己的速度前進。

這間特許學校和我念的公立學校相比,其差異之大有如白天和黑夜。我轉到新學校就讀六年級之後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這裡的學生彼此間充滿競爭,尤其是在面對非參加不可的「安娜蘭朵郡地區科學與工程大獎賽」(Anne Arundel County Regional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Fair)時,感覺就像報名了「飢餓遊戲」。

就跟真正的「飢餓遊戲」一樣,這項競賽可得浴血奮戰才行。這一年一度的競賽把所有學生聚集在馬里蘭州立大學裡,進行硬碰硬的直接對決:一個專題對上一個專題,高下立現。最後屹立不倒的學生可以驕傲地大肆吹噓自己的戰功,並得到一台平價的筆記型電腦作為獎勵。我每次想像自己贏得這項競賽時,都會有種腎上腺素竄升的興奮感。我喜歡競爭。我簡直卯足全力地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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