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1/2

繆思的聲音:當代世界女性詩

●庶民性,生活視野

日本╱石垣鈴(一九二○~二○○四) 

四歲喪母,高等小學畢業後,進入日本興業銀行擔任事務員,以負擔家計、扶養弟妹。二戰後,持續於銀行工作至一九七九年。在《銀行職工詩集》開始發表詩作,以職工詩人的身分受到注目,一九五九年出版詩集《飯鍋菜鍋爐火紅》。一九六八年以《門牌》獲H氏賞,一九七九年以《略歷》獲地球賞,一九七二年以《石垣鈴詩集》獲田村俊子賞,也出版過多冊的散文作品。 她以庶民性,女性面對生活的視點以及觀照社會的視野,生活感覺以及平實的語言風格,深受日本人喜愛,教科書也常收錄其作品。  

我在一面穿衣鏡裡站著。 

孤獨一人, 

小小的島 

和每一個人隔離。  

我知道 

島的歷史 

和尺寸, 

它的腰和胸以及臀部, 

並且按季節的變化穿著衣裳。  

它的鳥群叫喚聲 

它隱藏的春天 

花朵的味道。  

我 

住在島上 

我照料它並讓它生長。 

然而, 

真的知曉這個島是不可能的 

也無法 

停留在這裡  

在一面穿衣鏡裡 

我把自己 

塑造成 

遠方的島


●編織夢想,描繪希望 

越南╱林氏美夜(一九四九~) 

越南廣平省人,現居順化。她是越戰時期成長的一代,內戰時,她在廣治和承大的青年團和女性工作團體服務。一九八三年畢業於作家學院,一九八八年在蘇聯時期的莫斯科高爾基大學取得文學研修學位。從事新聞記者和編輯工作,並多次出任越南作家協會執行委員,也擔任過主席。

得過許多詩獎夜,出版過多部詩集。包括《無日期的詩》《拾起一些歲月》《土地的知名的歌》《小鹿和溪流》《母與子》《獻給夢》等,她的詩在現實的憂慮中帶有憧憬,在苦難的情境裡懷有美好的希望。 這一代詩人在戰火中成長,有特殊的人生體驗;也在社會革命的浪潮中穿越,有特殊的思想視野。砲火停息後,她(他)們的詩歌成為世界觀照越南意象的窗口。 戰火的洗禮鍛鍊出林氏美夜的詩心靈,她從土地孕育詩的花與果實。不放棄人間之愛,在友情、親情與愛情中,她以詩編織,在行句裡透露她發給她自己國度人們尋覓和探索的信息。

漂石子

單獨一人和藍色漂水 

我漂著石子,和浪花嬉玩。 

一個藍石子刮過天空; 

白色水花濺起閃入空氣中。 

石子提供翅膀給浪花 

或許浪花讓石子飛翔。  

玩著我童年的遊戲 我再度與我消逝的青春相遇。 

當他們上上下下相互追逐, 

浪花嬉笑,石子躍入潭裡。 

是否只有我能把我的孤獨收集到 

石子裡並且讓我的憂愁開懷歡喜。


●漫舞的黑蝶 

南非╱英格麗.瓊寇(Ingrid Jonker,一九三三~一九六五) 

英格麗.瓊寇,只活了三十二歲,是在開普敦的一個海灣,於夜晚走入海裡結束自己生命的。她的榮光,在一九九四年南非曼德拉當選總統時,於就職典禮朗讀了她的詩:〈這個小孩在奈安加被軍人射殺而死〉。 

一位南非白人女詩人,以南非荷蘭語寫作,父母從小離異,一起生活的母親在她十歲時就已過世,因而被迫和父親同住。自由開放的英格麗.瓊寇富進步思想,與保守專制的父親不合,她詩中的批評意識經常觸犯在政府思想控制部門任職的父親。不美滿的婚姻也影響了英格麗.瓊寇,在她逐漸贏得名聲後,伴隨的卻是焦慮。在一些文藝獎金的挹注下,她開始旅行,去了英國、法國、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度,都未能撫平她的心靈,她的愛欲悲歡交織在她個人的經歷與南非白人高壓統治的社會情境之間,既呈顯了私密的特色,也表現了政治控制。 短暫的生命,多冊詩集,傳奇的人生,形構了英格麗.瓊寇多采多姿的遺產。二○○四年,南非政府表彰她對文學的貢獻和為南非人權和民主的奮鬥。二○○五年,南非歌手為她的許多詩譜成歌。二○○七年,英格麗.瓊寇的紀錄片發行,她的傳記和她譯介成多種語言的詩也傳播到世界各個國家。 

二○一○年台灣上演的《黑蝶漫舞》(Black Butterflies),展現了這位南非女詩人短暫、耀眼、熾熱的人生,感動了許多知道她和不知道她的人。  

這個小孩在奈安加被軍人射殺而死  

這個小孩沒有死 

這個小孩攤開雙拳撲向母親 

她喊叫非洲!

喊叫自由的 

氣息和在封鎖的中心地帶的草原  

這個小孩攤開雙拳撲向父親 

在各個世代人群的行進中 

他喊叫非洲!喊叫正直的 

氣息和他群眾集結的光榮街道的血  

這個小孩沒有死 

既不在蘭加也不在奈安加 

既不在奧蘭多也不在夏波威里 

不在菲律比的警察局 

在那兒他因槍彈射穿腦部而躺下  

這個小孩是軍人群的陰影 

以長槍和棒棍的隊伍警戒 

這小孩全然是群眾和法律給予的禮物 

這小孩穿經房屋的窗凝視進入母親們的心 

這小孩只想在奈安加在每個地方的陽光下嬉戲 

這小孩長成男人要旅行全非洲 

這小孩成長會有穿經全世界的浩翰旅程  

無須一個死亡  


●聽繆思教我們歌

葡萄牙╱蘇菲亞.梅洛.布萊尼爾(Sophia de Mello Breyner,一九一九~二○○四)

蘇菲亞.梅洛.布萊尼爾是葡萄牙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詩人之一,一九四○年代就出版詩篇,並獲得葡萄牙許多詩獎。

詩是她對世界的了解,與事物的親近,對真實是什麼的參與,也是聲音與意象的約定。

在首都里斯本生活,從大學時代到人生的終點都投影這個城市。詩與生活對於她,就像一體的兩面。她定義詩歌是藝術,無關科學和美學理論。

十多冊詩篇,廣泛地被翻譯成各種語文,她也有兒童讀物著作,也曾譯介但丁和莎士比亞作品為葡萄牙文。

出身富裕家庭的她,是天主教徒。在葡萄牙二戰後的軍事統治期間批評獨裁,並介入一九七四年的康乃馨革命,因而短暫地在社會黨陣營擔任國會議員及內閣部長。

繆思

繆思教我們歌

被尊崇的和原初的

為每個人

被所有的人相信的歌

繆思教我們歌

每一件事的真實兄弟

夜的煽情

和晚間的秘密

繆思教我們歌

陪伴我們回家

沒有遲延或匆促

改變成植物或石頭

或改變成

第一棟房子的牆

或變成環繞著海的

水聲呢喃

(我記得擦拭得很好的

樓地板

那肥皂味

讓人想回家)

繆思教我們歌

海呼吸的

有著光輝

繆思教我們歌

白色房間的

有廣場的窗

所以我可以說

夜晚如何

觸及門和桌子

杯子和鏡

它如何擁抱

因為時間穿越

時間分割

而且時間阻撓

從第一棟房子的

牆和樓板

為我活著而流淚

繆思教我們歌

被尊崇和原初的

穩固著亮麗早晨

的光輝

它的手指

溫柔地在沙丘之上帶來平靜

並清洗那些簡樸房間的

牆面

繆思教我們歌

那使我們梗著喉嚨的歌


●我的孤獨是公共的 

波蘭╱伊娃.麗普絲卡(Ewa Lipska,一九四五~) 

伊娃.麗普絲卡是詩人,也是小說家。 

她是波蘭中生代代表性的女性詩人之一,受到上一代辛姆波思卡(W. Szymhorska, 一九二三~二○一二)的影響,也是後續世代詩人的引領人物之一。辛姆波思卡和較早的米洛舒(C. Milosz,一九一一~二○○四)分別於一九八○年和一九九六年,得諾貝爾文學獎。 

在一九八五年之前,伊娃.麗普絲卡的詩只能以地下文學的方式出現。因為他是「六八世代」詩人群的核心成員,在二戰後發生於一九六八年的全球學生運動時,也是在波蘭的學生運動參與者,在當時東歐請共產體制國家被視為反政府的異議分子。 

東歐共產統治體制解體,自由化後,伊娃.麗普絲卡更因為能夠分開出版而與更多的讀者支會,並被譯介成他國文字。  

我的孤獨  

我的孤獨結束於畢業致詞。 

那是守時守分以及努力用功 那是井井有序和獎勵。  

我的孤獨 是人民性的。 

幾千個讀者走過它。 

那已被書寫下來。 

被刪掉。  

它厭倦了驅策 像腓特烈大帝。

它開始有其門徒 

它的膽怯奴隸。  

我的孤獨是公共的。 

它躺在鳥籠底部 

被拔掉的羽毛 

靜靜地飛翔。


●在恩典中編織心靈的風景 

巴西╱阿德里亞.帕拉杜(Adelia Prado,一九三五~) 

巴西是拉丁美洲唯一的葡萄牙語國家。和其他拉丁美洲國家一樣,也信奉天主教,與其他的西班牙語系國家,有些差異。這使得巴西詩人既在地域上和拉丁美洲國家一樣,有殖民和後殖民課題。但不一樣的是,在語言上,連帶的是葡萄牙而非西班牙。 帕拉杜是一位教哲學的詩人,她在哲學以及天主教信仰的特質,反映在作品裡。她也具有強烈女性精神的認同,也反映在作品裡。從早期的自傳性探尋,發展到國族主義的關注,讓她的詩既有女性色彩,也具有葡萄牙的國族形影。 細膩的詩性心靈風景,交織魔幻和哲學的世界。

流利的寫作 

我寫一本書,感謝主, 

我沒有喪失我的詩歌精神。 

今晨在一個集會後, 

我起身弄咖啡, 

一陣濃霧彌漫在田野上方, 

群落屋宇,人們和弄得七零八落的麵包。 

人生就像衣服以堅韌的線縫製。 

持續而且強制地被時鐘 

也被鼻塞藥管理。 

我的書,在桌上,準確的對位法 

群雀,鳥屎半滿, 

詩歌的懷舊和激烈渴望。 

時鐘嗚響無須哀傷麵包屑離桌而去。 

一如往常,感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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