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

◎原來我能

「原來我能」，就是美夢成真的好詮釋。
一段段逐夢成真的歷程，就是一遍遍對自己重新認識與發現的無窮喜悅。

紫鷗說她企圖想做的事總是不能達成，這一生，真可用「未遂」概括。「未遂」？這算不算就是夢的建構到失落？

我常常將報章雜誌報導的精緻美食、風味咖啡館、旅遊景點一一剪報；當場發誓「我一定會去」，結果，沒去。我更常常對著朋友眉飛色舞、嘴角全波的描述九份如何的櫻紅似海、淡水如何的染翠漾金、王功蚵仔酥如何的外酥脆內滑嫩、番茄麵館的湯麵如何清爽美味；「下次一定帶你去」「我們有機會一定要去」，結果，直到大家都開始懷疑我做人的誠信度有問題了，我還是沒帶他們去。

像熱戀情人對你信誓旦旦「永遠愛你」一樣，結局不見得圓滿，甚且明天就分手了，但你一定要相信，他發誓的剎那，絕對是日月可鑑、山河為證之唯一真誠。所以，想去做的事，不等於美夢，那只是直抒的率性、不剪裁的熱情、剎那的感動，在天馬行空生滅飄忽的局勢裡，「未遂」根本是局中物，一點也不必在意、認真。

夢將會實現

那麼，築夢；築一場美夢；究竟是怎樣？
我始終是個浪漫率性的人，「想要做的事」星斗一般繁多，但「夢想」真的不多，這和我的平民性格當然有關，更主要的原因應該是真實照見太多人在現實人生中的美夢成空，並且深深體會成空滋味的複雜難名，於是便也不太去夢想些什麼。美麗，畢竟是由平凡超拔而高的事；相對的，它摔爛跌碎重力摧毀的程度，便愈發令人不忍卒睹。

話雖如此，我仍然記得讀高三那年，我排在繳交大學聯考志願表的長龍裡魚貫向前，在一片吱吱喳喳少女銀鈴搖響似的嘻言笑語裡，我靜靜翹首遠天，以只有白雲才知曉的心情，許下一個祕密心願：「我要是能考上輔仁大學，不知該有多好」；那年夏天，我在乙組錄取率百分之十六的惡劣情境，以三九一點幾的分數，跌破眼鏡滿地的考進輔仁。在懷孕的時候，我和每個女人一般希望自己小孩平安健康之外，私下懷有不為人知的小小美夢，就是默禱小孩能像他老爸一樣，擁有嵌在嘴角兩邊、隨笑容便俏活湧現的迷人小梨渦。當母女首度會面的那一刻，小嬰兒嘴角一牽，兩粒小梨渦便真的跳出來和我道：「哈囉」了！

多年前，彰化文化中心落成，我坐在嶄新演講廳的觀眾席，看台上聚光燈打照。燈影落處金燦輝煌彷若黃金的夢境，我吸一口氣，沒來由瞥閃一念：「我要是能站在這台上該有多好。」當時我只是教書，這念頭的誕生，只是為了被消滅。沒想到，後來我的人生有了轉彎，寫作竟然成為我生命的意外客，自從擁有「作家」的頭銜，演講的邀約接踵而至；很快的，我如願登上那座我曾經視若夢境的堂皇的演講台。

「原來我能」，就是美夢成真的好詮釋。不過，若我不致力課業，「輔仁」便是未遂；若我不一字一句執著耕耘於文學的園地，終也不能登上自設的夢境。看來，無論自己多平凡，都先要有敢作夢的氣魄，而「築夢」和「想去做的事」的差別在於，後者端看熱情燃燒的旺頭；而前者，你不必時時盯著它看，只要你務實做好眼前該做的事，一抬頭，夢就自己走近了。

一段段逐夢成真的歷程，就是一遍遍對自己重新認識與發現的無窮喜悅。